跟着奶妈,慕容大人很忙,族里事务多,陪她的时间大多是晚上,而那时候,慕见轻总是会偷偷晚睡,等她回房间,看妈妈一眼再睡觉。
她躲在树后边,周围都是些杂草,藏个小孩子很容易。
但慕见轻听得很清楚,奶妈问她妈妈:小姐,生孩子很辛苦吧?
慕容大人回答,十月怀胎而已,辛苦算不上,又不是我自己的孩子,——那群老头子,为了成仙,真是……
回忆总是很伤人的,慕见轻想着。
“老大!你快看!”阿翘忽然大声道。
慕见轻这才发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漂浮着各种各样金色的字符,跟他们布下的阵一样,只是这个阵更大,那些字符飞向恶鬼,灼烧鬼魂,一时间,整个地下室都是滋滋声,随之而来的,是焦糊的味道。
阿翘捂着口鼻,“我一个月不想吃烤肉了。”
原本还计划着这一单干完就好好过年,她去买一个锅,大家一起烤肉吃,现在想想,还是老老实实吃饺子吧,烤肉什么的,还真是有点小恶心。
卫烨自己能屏息,于是伸手给她捂着。
阿翘:“小光头你身上什么味道?!”
呜呜听不清,卫烨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看着前方说:“扶桑树……长大了。”
原本就占据了整个地下室的透明扶桑树,逐渐变得鲜绿起来,枝丫更加繁盛,几乎让那些恶鬼无处可去,恶鬼们萌生了退意,想逃离。
慕见轻却拆开了手上的纱布,又给自己划了一刀,鲜血溢出,鬼魂们眼睛一片鲜红,疯狂往她这边扑。
卫烨早就拿起棍子干活,把鬼魂们往扶桑树上挑,腐烂的躯体碰上扶桑树,很快燃烧净尽。
这时,天花板忽然传来爆裂声,豁开一个极大的口子,石头和灰扑扑往下掉。
“白泽”回来了。
但很快,“白泽”忽然下坠,在空中一缕黑雾从他身体里跑了出来,钻进鬼魂之中,张开一张人大小的“嘴”,一口就能吃掉好几个鬼魂。
而白泽,一声“啊”叫了一半,就“砰”地砸在地上,声响太大,估计骨头都错位了。
白泽浑身酸疼,在心里把那个魂魄买了一万遍,随后一转头,看见铺天盖地的鬼魂骨架,吓得赶紧使了土遁术,躲进墙壁里。
剩下的事情就很方便了,那个魂魄吃鬼魂的速度几乎和有着庞大身体的扶桑树一样,整个地下室都是鬼魂的惨叫声。
慕见轻脑子木木的,从刚才到现在,为了吸引更多鬼魂,她没有止血,现在嘴唇苍白,她都能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抽离。
奇怪,从前也受过伤,明明不会这么早出现这种症状,她又不贫血,怎么这一次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正在她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扶桑树的一根枝条忽然垂了下来,停在她面前。
那是跟很普通的枝条,细长,触上去,还有树皮的粗糙感。
一颗巨大的、浑身碧绿的树,唯有这一根枝丫是青青的,以可见的的速度抽长,大概到了一手臂长度,似乎连时间都静止了。
那根枝丫前端一处,冒出一片小小的芽。
它舒展着身体,渐渐展开,等到彻底绽放,便断了,恰好落在慕见轻手上。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巨大的树化作点点白光,散开,漂浮,消失。
慕见轻手中的东西冰冰凉凉的,沾了她的血后枝条变了颜色,开始枯黄,最后变成一根普普通通的树枝,静静待在她手中。
那个魂魄也吃饱了,从慕见轻手上的伤口中钻了进去。
她能明显地感受到,这个魂魄变得更……难控制了。
手臂的纹身下,被遮住的一道道黑色的纹路也逐渐显现,格外张扬。
一切归于沉寂,只剩下寥寥几个鬼魂,也有一部分早早逃离。但锁魂阵已开,原本进了这里的鬼魂就出去不,现在,别提出去,光是那些漂浮的金色字符就能让它们魂飞魄散。
白泽听外面安静了,从墙壁里钻了出来,凑到慕见轻旁边,看着她的手,难平复呼吸。
“老大……这是个什么东西?”
方才,活了万年的神兽白泽人生中头一次觉得自己小命不保。
那种灵魂被挤出身体,漂浮在空中,与千千万万个同样漂浮的魂魄相见的感觉,他发誓自己不想再经历一遍。死这件事,说的轻巧,但真正做起来却很不容易,那种空无一物的虚空随时可能会吞噬掉你。而且,白泽拥有神性,最怕受到天地之间混沌之气的影响,一旦脱离了身体,他没有屏障,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会被混沌之气侵入灵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