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事又看向盛娇惠后面,对何苗说:“你也是,跑一趟,辛苦了。”
何苗笑了下,没说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被铁烫过一样,又红又肿。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盛娇惠最后来这么一下子,是想抢功劳。而且这功劳抢的,还特别自然。吃相却是很难看了。
但实际上,这些都是小事,鸡毛蒜皮一样,何苗不想计较这些。
其实,何苗碰到过不少这类人。从小学开始算起——那时候校庆,班级要出节目,班主任把任务交代下来,要求每个同学想一个节目,然后大家再一起讨论,择优挑出最好的一个。何苗很快想出一个点子,但不知怎么的,这个点子被同桌剽窃去了,老师夸何苗同桌有创意,采用了这个点子。最后校庆里,他们班的节目排名第一。
为这事,何苗当时又是生气,又是憋屈,下课了还和老师澄清,说这其实是她的主意。但那时正忙着弄节目,老师也管不了这么多。点子好用就行,谁在乎是谁想出来的呢。
放学回家,何苗哇的一声哭出来,觉得自己特委屈,眼睛跟泉眼似的,汩汩往外出水儿。小小的人趴在床上,眼泪水儿把枕头都打湿了。爸妈问她哭什么,她就一五一十讲了一遍。讲完了,爸妈就笑话她,说她是傻小孩儿,这种小事,不值一哭。
这事儿暂时就这么翻篇了。很快到了期末,学校又要办活动,老师指名道姓要何苗同桌给出节目,可这小孩儿早些时候就是偷了何苗的果实,自己哪儿有什么主意啊。最后,还是只能实话实说,把之前校庆那功劳,又还给何苗了。
同桌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何苗道歉,说他其实一点儿也不高兴,得了功劳心里其实特虚,总害怕什么时候老师点名要他出点子。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了。现在好了,高帽子还回去了,他总算不用承担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机智了。
有个词叫心安理得,有个词叫高枕无忧。
当时,小朋友何苗忽然体会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具体是什么,她形容不上来。但想起爸妈说的话,觉得真是对极了。
这种小事,不值一哭。
这种小事,也不值得花大力气去争辩。何苗看着盛娇惠的背影想,这个道理,她何苗小学时候就明白了,可盛娇惠都工作了却还不明白。
有些事,不是何苗不敢争,是她不屑争。成天去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人的格局就不会大,何苗不想成为一个小家子气的女人。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位子上,屁股还没坐热,老同事又火急火燎地过来,说:“冯总回来了。”
盛娇惠立马站起来,“那我们要去冯总那儿报个道吗。”
“肯定要的,但不是现在。”老同事指了指靠格子间最后面,最大的那一间办公室,“现在里面有客人,一会儿吧,一会儿我再来喊你们。”
“好。”
两个人坐着等着,那间办公室大概是具有独特的吸引力,引得盛娇惠频频回头去看。何苗心里也渐渐紧张起来,视线飘过去,落在那扇紧闭着的门上。
门里的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时没说话。然后,站着的那个走向坐着的那个,身体一转,后背靠在办公桌沿上,手也不消停,拿起冯照纬的水晶姓名牌子把玩。
“什么时候做的?够阔气的呀。”季本瑞笑吟吟地看着水晶牌。
“你管呢。”冯照纬转了下椅子,两条腿又叠到办公桌上,耳边听着季本瑞叽叽喳喳的调侃——
“冯总,冯总!你牛逼了,都混成总了。哪像我,只不过是个富家少爷。”
冯照纬正闭目养神,听了这话哼地一笑,斜了季本瑞一眼,“真不要脸。”
“诶,问你,你这公司,认真的么?”
“认不认真,你看看外面,几十口人呢。这些都得我来养活。”
“你这么出来,你那爹批准了?”
“还用他批?”冯照纬呵地一声,“他巴不得我快点滚出来,别在他们二老那儿啃老了。哪像你那娘,管你像管监狱一样,瞧你现在,就只能混个少爷,啧,慈母多败儿。”
“去你妈的。”季本瑞笑骂,“少爷怎么了,我少爷起码不用出差。不接电话是吧?跟人应酬呢吧!喝酒喝到吐吧?你得羡慕我,你看看我现在,无事一身轻,想去哪儿去哪儿,想过来骚扰你就过来骚扰你。”
冯照纬也骂:“滚滚滚,屁事儿没有别来跟我逼逼叨。忙着呢。”
“谁说我屁事儿没有?”
季本瑞放下水晶牌子,大半个身子往下一靠,手肘就撑在桌面上,“我是来和你说一句,我那表妹,你照顾照顾。”
冯照纬烦这个,瞥他一眼,“搞什么你,走后门走到我这里来了。要不是看在你打小和我穿同一条裤子的份上,什么表妹表姐,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我早轰出去了。”
为了这个,本来只招一个人的岗位,硬生生又塞了个人进来。
“知道知道。”季本瑞也烦这个,“其实不过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