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二兄弟背上箭囊,手持竹弓,气势一凌,显得颇为精神。张老汉见自家儿子这般英武,自觉面上有光,抚须而笑。
张铜锤问道:“陈君,不知欲以何物为靶?”
陈牧四下里观察了一下院子,目光扫过陈奇,陈奇心下一寒,少主不会这么残忍吧!
陈牧从地上捡了块黄土,在手掌里揉碎,涂在柳树上,大约有两个巴掌大小一块。
“我见此柳树甚为粗壮,不如便以此为靶,二位兄弟觉得如何?”
陈奇看了看身后的柳树,心有余悸的躲到一旁。
张铁锤点头同意,道:“那俺先来献丑了。”
他有意想显示自己的箭术,便到院子里最远的一个角落里站定。距离有二十来步远,挽起长弓,从身后抽出长箭搭在弦上,拉成满月状。
陈牧,张大,陈奇,铜锤站在两侧以防误伤,老妪也在灶屋中探出身子观看。
即使是骨制的箭头,但其尖锐依然让人不寒而粟。张铁锤盯着那块黄色印记,目光如梭,就好像看到了山间的猎物。
“嗖”
箭已离弦,如闪电般射向柳树,黄色的泥粒与枯朽树皮被炸得四散开来。
“嗖”“嗖”箭赶流星,一连三箭支支命中黄色靶心。张铜锤收起自已的弓,露出自信的微笑。
众人齐声叫好,张大抚须大笑,为自己儿孑在客人面前露脸而高兴。
陈奇满脸祟拜,张铜锤却是跃跃欲试。
陈牧走到柳树旁,只见每只箭头见乎都完全沒入了树杆中,箭身是芦苇制成,想要完全拔出来己经是不可能了,只能折断箭杆,留下箭头。
这要是射入血肉之躯,既使不能透体而过,也足以致人死命了。一个乡间小民使用劣弓却有如此箭术,实在难得啊!陈牧心中赞叹不己,愈发觉得这一趟沒有白来,心里的小算盘则是打得更响了。
陈牧由衷的赞叹道:“我只在书中听闻养由基神射的故事,不想今日竟见到真人了,铁锤兄弟真是好本事。”
相传养由基能在百步之外射穿作标记的柳叶,并曾一箭射穿七层铠甲。《战国策·西周策》中记载:“楚有养由基者,善射,去柳叶百步而射之,百发百中。”
张铁锤自豪的笑着,对自己的表现亦十分满意,虽然不知道养由基是谁,但也看得出陈君是在夸他。
“陈君过誉了,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他把竹弓背到身后,走到一旁,将位置让给弟弟。
“看俺的。”张铜锤兴致勃勃的。
挽弓搭箭,有板有眼。
张铜锤箭术也较为清湛,但毕竟年岁不大,经验尚有欠缺,只有两箭射中黄色靶心,另一箭虽脱靶也亦在树干上。
看到结果后不免有些沮丧,陈牧同样夸赞了一番,张铜锤方又高兴起来,果然还是少年心性。
张家兄弟正欲将弓箭放回屋内,陈牧阻止道:“且慢。”
正当众人不解之时,他指着嵌入柳树的五枝长箭,继续说道:“我观两位兄弟的骨箭十分尖锐,堪比金石,想来打磨是十分不易的。如今,又岂能为满足我一时兴起,而耗费得来不易的箭枝呢?”
张老汉笑道:“陈君不必介怀,能在陈君面前献技是犬子的荣幸。”他自从知道陈牧的真实身份后,愈发客气。
张铁锤接着说:“是啊,我爹说得沒错。况且箭头嵌入树中,箭杆又极脆弱,根本是取不出来的。”
其实若说他真的不心疼那六支骨箭自然是假的。并非什么骨头都能够打磨成箭头,只有山林中的虎豹等骨质坚硬的猛兽腿骨方才适合。
现在这十几枝骨箭头,还是二年前运气极好,与众多猎户上山围猎时射杀了一只受伤的花豹,张家兄弟分得一只大腿,方才制成十余箭头,坚硬的确犹如钢铁,而且更加有韧性。
张铜锤少年心性,笑道:“俺倒是有个法子。只需把这大树砍倒,拿火一烧自然可以得到了。”
他正为自己的聪明劲而得意时,后脑勺便狠狠挨了一下。
张老汉骂道:“什么馊主意,自家院子的树是说砍就能砍的。”
陈牧笑道:“老伯不用担心。我既提出来了,便自然是有办法取出这六支箭头,而且又不会伤害柳树。”
众人十分惊奇,不知陈牧有什么办法,心里大抵是不相信的,只是碍于陈牧的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陈牧见他们不怎么相信,也不多言,径直走到柳树前。众人也纷纷围了过来,想要看看陈牧是怎么完好拔出六枝箭的。
陈牧凝神屏气,他所修习的迷踪功极为擅长的便是巧劲,如今虽然功力远远不及全盛时期,但四两拨千斤陈牧还是有把握的,否则不只招揽张氏兄弟的目的达不到,而且自己也真成献丑了。
陈牧首先选择的是张铁锤射的第一枝箭,劲道最大,嵌入也最深。
他伸直自己的手臂,与肩膀连成一线,比女人还要白皙的手掌轻轻搭上箭杆的末稍。
箭杆,手臂,肩膀连成一线。力道的传输轨迹必须是一条完美的直线,稍有曲折,便会使箭杆折断。
张铁锤虽然还是不怎么相信陈牧能做到,但看到这番架势,还是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或许,也许,可能,大概,他真的能……
“噗”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音,木屑与黄土尘纷飞,一切猜想都戛然而止。
长箭完好无损的被陈牧用一只手抓了出来,箭头还在微微颤动,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