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关系。
最后是外公委婉地把人轰出了面馆,有几个横躺着的还没来得及出门就吐了个昏天暗地,窦天骁在楼梯上都能闻到那股污浊浓烈的恶臭。
他的晚饭都快跟着吐出来了。
待一帮人离开之后,外公到厨房拎了个拖把,默不作声地把地上的污秽都处理干净。
窦天骁写好作业下楼时刚巧看见舅舅他们在收拾碗筷,便撸起袖子去厨房帮忙洗碗,被舅舅挤到了一边,“要闲着没事儿赶紧跟外公回家睡觉去,别搁这儿占地方。”
“外公在跟人聊天呢。”窦天骁有意地避开了那个称呼。
“那你也上外头坐着去,回头让你爸瞅见你在这儿替我刷碗拖地的,指不定以为我这么些年怎么虐待你呢。”舅舅手脚麻利地刷着碗筷。
“那我就跟他说我是自愿的。”窦天骁撅着嘴。
舅舅扭头看着他,“听话啊,今天先上外头招呼一下,改天我留一水池碗筷给你刷。”
“改天我就不想刷啦……机会错过了就没了。”窦天骁嘿嘿一笑。
“不想刷我也要按着你头皮刷。”舅舅好说歹说一通,终于把这块小牛皮糖给撵出去。
外公和窦广茂面对面坐着,神色冷淡道:“之前你留下来的一些现金我女儿没要,我都给你存银行里了,存单我明天拿给你。”
“听这话的意思怎么像是要跟我一刀两断啊?”窦广茂面色如常地转动着手边的茶杯,完全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如果不是刚才有一帮人爬着出去,窦天骁都怀疑他喝得是兑了水的二锅头。
外公无声地叹息,扭头看了一眼窦天骁,“有孩子在呢,断不了。”
窦广茂取下耳背的一根香烟,眯缝着眼睛点燃了,“钱先放你那吧,我现在手头还有一些。”
“你有多少我还不知道啊,反正早晚都得还给你的。”外公说。
“阿月她最近怎么样了啊?还在原来那厂里上班吗?”窦广茂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了一连串的烟圈。
“没,搬走了。”外公顾左右而言他,“那边工资待遇不行,还一直要加班,她身体抗不住。”
窦天骁手贱地将食指戳进一个烟圈里,窦广茂的脸上终于又有了一丝笑意,张嘴连吐了好几个烟圈出来,“那她搬哪儿去了说了吗?”
“你要去找她?”外公看着他。
“嗯,出来了,起码得打个招呼吧。”窦广茂见儿子不再戳烟圈,似乎有些失望,也没再继续吐了。
“我看是不用打招呼了,你两都离婚那么久了。”外公说。
“她改嫁了?”窦广茂意识到了什么。
外公没回答,起身后顺口一问,“晚上有地方睡吗?”
窦广茂用力地吸了一口烟,故作轻松地反手一指,“路口那边的招待所凑合一晚就行了,我这人不讲究。”
“路口那边的招待所前年就拆了改建成超市了,你们原来租的那房子也早就被别人租去了。”外公低头时对上了窦广茂惊诧和茫然的神色,迟疑片刻,“要不然就跟我回乡下凑合一晚吧。”
窦广茂迅速捻灭烟头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烟灰,“那走吧。”
叶家的老房子虽说是两层建筑,但楼下的空房基本都用来装些杂物或是停着自行车三轮车什么的,根本没法住人。
楼上的三间卧室爷孙三一人一间,没有空房。
窦广茂上楼后很有自知之明地往客厅沙发上一躺,“我晚上睡这就行了。”
沙发正对着的刚好是窦天骁的卧室,儿子进进出出他都能看见。
老爷子从房间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窦广茂起身接过。外公从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存单,“里头一共一万三,密码是六到一。”
“噢。”窦广茂接过存单,坐回了沙发上。
“接下来有没有打算做点什么?”外公看着他,“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是要找份踏踏实实的工作的。”
“我知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窦广茂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别又跟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鬼混,实在不行我帮你上我们厂车间问问去,虽然累点忙点,但总归是一份安稳工作,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外公说。
窦广茂沉默颔首,没再多说什么。
但活了大半辈子了,又要让他回到原点。
怎么能甘心。
窦天骁洗完澡后,趿着拖鞋从楼下“嗒嗒嗒”地小跑上楼,窦广茂立刻从沙发上竖起了身子。
窦天骁还没有适应家里多了一个人,在黑暗中看到一道黑影吓得“喔”了一声,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耸起了肩膀。
“你吓我一跳。”
窦广茂笑笑说:“明天周几啊儿子。”
“周五。”窦天骁说。
“那明天早上我送你去上学吧。”窦广茂继续献殷勤。
“我早就已经自己骑车上下学了。”窦天骁看见黑暗中的那道轮廓坐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