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金思菡传来的消息,覆华当时整个人都懵了,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外祖母和小姨都在这片刻的功夫被人夺了性命,而他却不能立刻回去救她们,心里疼痛得无以复加。
当时他已陷入萧渡远的深情中无法自拔,同时也愧疚难当,如今再被这起事情影响,心中顿时抑郁成海。
他想回去为自己家族的人报仇,可是又怕离开了,他将再也回不来。他清楚洪鸢的实力,所以他也清楚自己只身一人对抗洪鸢能获胜的希望定是渺茫。可继续留在萧渡远身边什么都不做,他也良心难安,无论对萧渡远还是对自己家族枉死的人。
最终,他成了一介懦夫,选了一个最决绝的选项,而那个选项便是——逃避。
那天,是他女儿的一周岁生辰,也是他选择终结自己生命的一天。
萧渡远十分宠他与她之间的女儿,遂将这次周岁宴办得十分热闹喜庆,只为了向他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自从将覆华娶入门,她便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在她心里,一个覆华抵三千后宫,哪怕为了覆华将后宫解散了,她也十分乐意。因此,覆华为她生的孩子自然是她的珍宝,她会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这个孩子。
宴会结束后,萧渡远自然选择在珍璃苑留宿,一进门,她就问男子,“覆华,今天的周岁宴你喜欢吗?”
“陛下办的,我怎会不喜欢?”覆华手上抱着孩子,孩子已经睡着,他依然轻轻地摇着,眼里满是慈爱的光辉。
“孩子睡了,将她交给下人罢。”萧渡远见他臂弯里的小婴儿睡得香甜,眼里也立时铺满一层柔和。而下一秒,她就惊悚地瞪大了双眼,颤声询问,“覆…覆华,你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眼前的男子用手狠狠地掐住了怀中婴儿的脖子,婴儿开始大声啼哭,萧渡远吓得怔愣片刻,连忙上前将婴儿抢过,见婴儿不再喘气,她忙用力拍打婴儿后背,婴儿这才缓过气,啼哭声不止。
若非婴儿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红印,萧渡远都怀疑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她不敢置信地瞧向男子,问道:“为何?”
覆华由始至终都坐在床沿,双目平静地瞧着她安抚孩子的场面,好像眼前两个人对他而言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与他无关。
“覆华,你到底怎么了?这明明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下得去手!”不见男子回答,她再次质问,这次她话语间明显带了怒意。
覆华终于出声,清朗的嗓音此时宛若一缕凉风,透着哀,“陛下想不想听我讲一个故事?”
“你说。”萧渡远莫名预感不妙,但还是好奇他究竟想说什么。
覆华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先帝萧明晔也是他的娘亲,包括他有多恨萧明晔,更包括他故意接近她不过是为了达成报复的目的。
萧渡远愣愣地听着,恍若黄粱一梦,她开始不信,以为男子故意编故事唬她,她故意装作被逗笑的模样,哈哈笑着,可笑着笑着,她就绷不住了,眼里蓄满了眼泪。
在男子冰冷的目光下,她脆弱得不像话,一个从不轻易掉泪的帝王开始无助地哭泣,像个孩子一样委屈,“为何?负了你父亲的人明明是朕的母皇,你为何报复到朕身上?朕做错了什么,朕做错了什么啊!”
“是啊,陛下什么都没做错,唯独错在您是她最重要的女儿。”自从懂事起,覆华便恨起了萧明晔,仇恨支撑着他一步步成长,当他后来得知萧明晔已经归西的时候,他哭了整整一夜。悲的不是萧明晔的离世,而是她还没等他长大去寻她复仇便先解脱了。
这个女人,怎能就这么死了呢?他还没让她跪到自家父亲坟前认错呢,还没让她好好补偿自己,她怎么就死了呢!
想了一晚上,他最终将萧渡远,他同母异父的亲姐姐,定为复仇的对象。
娘亲,我报复不到您身上,我便报复您的女儿,我要毁了她,让她一辈子在痛苦中度过,您在天有灵,可一定要好好欣赏这场戏!
萧渡远听着男子的理由,竟觉得无力反驳,她凄凉地笑着,似乎已经认了。
但她对男子确实是真心啊,自从遇见他,她整颗心都被他填满了,再也容不下他人,与他在一起的这两年里,她也确实是快乐,也确实将他捧在手心里宠着,他若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她是不信的。
“难道朕这阵子对你的好你全未放在眼里么?”她并不在乎与他之间的那份砍不断的羁绊,她只在乎他是否对她动情过。
听她问话,男子沉默了,依旧平静地瞧着她,只是眼中多了些内容,却教人读不透。
“你不说话,是不是连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否对朕动过情?”萧渡远见他沉默,心里立时燃起了一丝光亮。
覆华依然不出声。
“覆华,其实你早已对朕动情了,只是你一直不想承认罢了。”萧渡远没指望他回答,继续说道,七分诚恳,三分柔情,“只要你愿意,朕可以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忘了,继续如往常一般疼你宠你,还有我们的孩子。覆华,朕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其他的什么都不想管。”
覆华的目光终于有些许动容,就萧渡远在以为他会答应的时候,他却摇了摇头,眼角有一滴泪滑落,好像一颗剔透无瑕的水晶。他绝望地瞧着萧渡远,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尽,额上莲花状的花钿也在一点一点地黯然失色。
“可惜,我活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