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整齐摆放着四张上下铺的小床,肖林刚进宿舍就坐在下铺猴子的床上休息。坐下后才感觉脚板灼热中有点疼痛,肖林脱下鞋和袜子,发现脚底磨起了一个水泡。
冯主管看到后笑着说:“我们刚来的第一天也这样,都会起水泡的,赶紧打盆热水泡泡脚就好了,明天有婚宴,几十桌呢。”
肖林勉强一笑拿盆去水房打了盆热水回来。肖林把脚慢慢放入了热水中,开始有点烫,慢慢两只脚都没入到了热水中,一股暖流从脚底直冲到脑门,身体顿觉暖暖的。肖林往后靠住了后面的墙,享受着泡脚的舒适。他从来没想到泡脚是这么的舒服,以前在学校也泡过脚,可是并没有今天这么舒服。泡脚洗刷完,肖林实在困得不行了,爬到了床上,被子尽管有点湿湿的,但是他的眼皮却不听使唤的合上了。
早晨肖林是被宿舍的嘈杂声吵起来的,同事都在忙着洗刷了。肖林赶紧爬起来,心想不能迟到,刚要抬脚下床,脚底的水泡碰到了床边,一阵钻心疼让肖林顿时清醒了。忍着疼痛,肖林穿好衣服,洗刷完跟同事来到了酒店。
早餐是酒店日常的稀饭咸菜馒头,也许是昨天耗费太多体力,肖林早晨吃得很饱,吃得也很香。早餐后在厨房外集合,厨师长简单开了个会。今天有婚宴,几十桌,所以让大家上午不要偷懒,分配好各个部门的工作。肖林所在的传菜部要负责帮厨房准备一些小料:蒜泥,芥末汁等。肖林被分配和猴子一起弄蒜泥,这是个美差,可以坐在厨房外的长凳子上剥蒜头,捣蒜泥。肖林不知道跟猴子说什么,简单问了家住哪里,就各自低头弄蒜泥了。猴子是阳山市农村的,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他的爸爸想让他一起做房屋建筑,由于工作太过无趣,所以就坚持要来酒店打杂,猴子说起这边的工作比工地上有趣多了。就这样很快到了中午,厨房里的锅灶开始响起来了,婚宴上菜马上要开始了。
跟昨天出菜不一样,今天的菜都是一锅一锅地做,一锅能盛十几个盘子。冯主管递给了肖林一个大托盘,是昨天的两倍大。
“今天菜多,你试着用这个端吧,可以慢点,但别把菜砸了就好。”
肖林接过大托盘,细细观察下,看到排在前面的同事在托盘上放了六个菜,双手用力一抬就托肩上了,一手抚平托盘,扭着屁股飞快出发。轮到了自己,肖林试着放了六个菜,想托到肩上,可是怕歪了,只好用两手平托着了。刚到二楼楼梯口,胳膊已经有些酸了,脚底水泡也隐隐作痛,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咬着牙一步步往上爬。爬到了二楼,胳膊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一样,但是肖林不敢马虎,这可是端着六个菜,几百块钱呢。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也没法去擦,只有一步步往房间走去。突然肖林感觉脚底有一股水涌出,水泡在意料中磨破了,现在每走一步都会感觉到疼痛。终于坚持到了要送的房间口,肖林慢慢蹲下,把托盘一边搭在了窗口,让房间服务员把菜端进去。当托盘上的菜被一个个端走后,肖林松了一口气,刚想往回走,发现胳膊已经抽筋了,他赶紧揉揉胳膊上的肌肉,让手慢慢恢复知觉,接下来便是胳膊传来的阵阵酸痛。肖林一瘸一拐地回到厨房,一遍两遍三遍...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也忘记了自己脚底水泡磨破的事,肖林只是机械地端菜走路。他没精力去想疼痛,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把菜安全送到房间,不管多少趟,送一趟少一趟,他强迫自己去这样想。
终于结束了上菜,参加婚礼的人在酒足饭饱后陆续离开了房间,肖林和同事们还有另一项重要的任务:撤盘子。跟昨天不一样,昨天盘子少,俩人用桶抬就好。今天的盘子实在太多,桶不够用了,就用大盆,直径两米的大盆,能放下四五十个盘子,俩人抬一个。先不说有多重,光是每走一步路,肖林脚底的疼痛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了。手指头紧紧抓住大盆,每抬完一次,手指都要好一会才能伸直,再次握紧手指都会看到自己的手无法自控地颤抖着。如果说今天肖林身上有一个部位不累的话,那就是他的屁股了,没有坐过一次,屁股一整天都趴在大腿上悠哉悠哉地晃着。
这就是标准的传菜员一天的工作,纯粹的体力活。尽管肖林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一切结束的时候,疲惫感就如同黑夜一样,把自己整个笼罩,没有一处能躲。肖林知道还有几十甚至几百个这样的今天,但是他相信今天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他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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