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皇后,母妃怎么会死?!如今她却已这种云淡风轻地态度来提起,仿佛当年之事,与她没有半分关系一般。
公仪音握住茶盏的手蓦地收紧,垂下的眼帘掩下了眼中一闪而过的锋利。
可叹自己方才还大意了。
皇后是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她怎么可以为她感到可怜?!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好啊,既然你想提母妃,那我们就来说说看,我倒要看看,你这幅高傲的嘴脸是怎样的大言不惭!
公仪音猛地抬眼看向皇后,眼中的神情看得皇后心中一刺。
望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皇后心中蓦地升起一丝心虚,那些刻意尘封的过往忽然像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一幕幕闪过。
从前她觉得重华像极了顾相宜,可现在看来,重华的心思,远比顾相宜要缜密狠辣得多。
“那么,父皇心中的人是谁?我母妃么?”皇后正在晃神之际,却听得公仪音冰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一圈圈水波微荡。
她猛地从回忆中回了神,抬眸朝公仪音望去。
公仪音的脸色已经退去了方才的天真无邪,面容平静得没有裂缝,眉眼间与顾贵嫔有五分相似,然后这样清冷的神情,却衬得她与顾贵嫔的气质迥然不同。
皇后微微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垂下眼帘点了点头,“你母妃当初……的确很受宠。”
“若是母妃还在的话,皇后这些年这个位子一定坐得很惶恐吧?”
皇后的脸色蓦然一僵,恨恨盯着公仪音道,“重华,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公仪音浅笑嫣然,看在皇后心中,却愈发觉得刺眼起来。公仪音却不理会皇后的黑脸,接着往下道,“所以当年母妃的去世,皇后一定很高兴吧。”
这下皇后的脸色更黑了,声音中也迸出了丝丝恼意,“重华这是在怀疑什么?”
“皇后有什么值得我怀疑的地方么?”公仪音浅笑着反问。
“重华,你不要得寸进尺。”被公仪音那双静若明渊的双眼看着,皇后觉得自己的心里愈发虚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被一个年轻的女郎被这样的眼神看到无处遁形。
公仪音死死盯着皇后,没有出声。
可此时心中却突然浮上来一个想法。
如果当年皇后下手毒害母妃,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怕母妃挡了她和高琼的路,而是……而是当真有嫉恨的心在里头呢?
皇后对父皇的心,究竟是怎么样了?
公仪音微眯了一双墨瞳,想从皇后有些心虚的目光中看出几分端倪来。
可皇后毕竟是皇后,片刻的慌乱过后,面上很快恢复沉静。
“如果重华今日只是来胡言乱语的话,那便请回吧。”皇后沉着脸色,声音中带了怒气。
公仪音挑唇一笑,却突然说起了另一个不相关的话题,“我方才来的时候,正好见到皇姊了。”
皇后眼神一闪,不由自主追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公仪音勾了勾唇,“我看到皇姊从长秋宫中走了出去。”她顿了顿,凉淡的目光在皇后面上打转,“你说……若父皇知道了皇姊不顾她的禁令来长秋宫中看你,会不会索性将她也禁足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皇后阴沉了脸色。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不习惯皇后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而已。”公仪音的语声明明清澈而悦耳,皇后却听出了几分凌厉的森寒。
她知道自己此刻有把柄在公仪音手上,只得咽下心中那口气,和缓了语气道,“重华,你皇姊之前经历了那样的事……心中自然难受惶恐,她只是……她只是想在我这里寻求一些安慰罢了。你……你体谅体谅她好吗?”
公仪音不说话,只看着皇后。
皇后心中愈发没了底,眼中仅剩的那一丝不快也被她很好地隐藏了下去。
公仪楚现在明显处于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若这个时候安帝再去禁她的足,以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估计会完全受不住,到时候胡搅蛮缠起来,会愈发惹得安帝不快。
再他们的计划实现之前,她们都只能忍。
所以哪怕她心中对公仪音有再多的不爽,此时也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
见公仪音沉默,皇后不得已,只得低下了方才高傲的态度朝公仪音道,“重华,我这些日子心情不大好,方才说话的语气可能有些重,你别放在心上。”
公仪音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能看到皇后如此“低声下气”地对她说话,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不过,她不会忘记她此次前来的最终目的。
“皇姊上次之事……”她欲言又止了一会,接着道,“我可以理解,也能理解皇姊想从皇后这里得到安慰的心里。只是这种瞒着父皇行事的做法,可千万不能有下次了。”
“是,此事是我思虑不周了。”皇后费力咽下心中涌上的不满和愤怒,面上端出一副和善可亲的笑容。
公仪音便笑笑,“既然皇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此事我便当做不知了。”
听到公仪音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同自己说话,皇后气得牙痒痒,可丝毫却不能表现出来,心中憋了一团无名业火,长长的指甲深深地插入了掌心之中,一阵疼痛传遍全身。
她要记住这份痛意,记住这种羞辱的感觉,日后定会加倍还给公仪音!
皇后深吸一口气,朝公仪音笑得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