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只隔了尹辉一个人的位置,聂岩还是莫名有种和这小子相隔十万八千里的感觉。
白夜翔眼睛反射着吧台昏暗光芒,辨识不清情绪。
停顿了一下,他才淡淡开口:“如果你是想劝我回交流会,”垂眸望向自己身前玻璃杯,白夜翔修长指尖缓缓摩挲着杯壁,“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我不是想跟你谈回去的事情。”
注意到白夜翔脸上浮现出不明显的抵触,聂岩皱了下眉。
白夜翔只是一语不置地继续握着酒杯。
他目光有些涣散地盯着前方酒架,仿佛迷失在那一片七彩流光中。
“我是想跟你谈谈你最开始会参加这个交流会的原因。”
聂岩放下手中杯盏,干脆整个身体侧过去面向白夜翔,单肘支在吧台面上。
“……”听着对方询问,白夜翔脸上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
侧首对上聂岩询问的眼神,他表情渐转漠然,皱眉:“我相信大概和你一样,只是个人原因吧。”
“对,没错,个人原因。”聂岩神情渐转犀利,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夜翔。
“……”白夜翔目色渐深。
聂岩侧身,径直从自己的座位蹭到尹辉座位上,靠近白夜翔:“小白,你现在还年轻,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明白么。”单手拍上白夜翔肩膀,聂岩抿唇,“有些事情,你还有能力可以改变,不要用消极态度面对。”
看着聂岩真挚的眸,白夜翔眉梢一挑。
不知为何,看着对方那异常认真的脸,白夜翔却莫名有种隐隐的愠怒漂浮而上。
面无表情地控制住有些起伏的情绪,他盯着聂岩瞳仁,淡然道:“如果事情真的能改变的话,”目色迸射犀利,白夜翔一字一顿,“那你为什么没去改变自己的问题?”
被对方冷不丁一反问,聂岩生然一愣。
“你为什么也要去参加那种交流会?”白夜翔也整个身体侧过来面向聂岩,单手撑上额角,肃然盯着聂岩,“自己用积极态度面对不就好了?”
赤|裸裸的讽刺语气。
“……”
哑然和白夜翔对望着,聂岩倏然陷入沉默。
那小子的态度、质疑的语气还有神情,都让聂岩莫名感到不悦。
不过没有表现出来,他缓缓闭眼微微呼了口气,调整了下自己鼻息。
“因为我的问题已经来不及挽救了。”认真盯着白夜翔,聂岩眯眼,“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就算出了错还有机会可以改正,不过有些事情就没那么幸运了。”想着自己不久前刚去世的双亲,聂岩皱眉,“这辈子都没机会弥补了。”
“对,你说的没错。”白夜翔耸肩,“那你又为什么觉得我遇到的问题一定能有机会改变?”挑眉,白夜翔不依不饶地盯着聂岩,“就因为我比老师你小几岁,所以你觉得我遇到的事情就一定是幼稚的,对么?”
“……”聂岩张了张嘴,然而突然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看着面前聂岩渐转僵硬的脸,白夜翔目色暗了暗。
两人就那么沉默了一会儿,白夜翔重新转向吧台,兀自苦笑地晃了下杯盏:“有些东西,即便你想忘记,想重新开始,也不那么容易不是么。”
看着白夜翔再次恢复冷静的脸,聂岩沉默。
之前做辅导员期间,他三言两语基本上就能把学生隐藏的问题旁敲侧击地问出来。
不过现在的他,除了接连打擦边球外,没有了解到对方身上任何信息。
聂岩知道,心理辅导的最初步骤是要和倾诉人建立轻松愉快的信任关系。
只有获得倾诉人的信任,对方才会放心地把自己心里的事情分享出来。
此刻,对方既没有觉悟自己是倾诉人,也没有任何兴趣和外界建立信任关系。
想要硬巴巴地了解对方身上的事情,简直比登天难。
聂岩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做辅导员留下的职业习惯,面对像白夜翔这样的学生,他还是莫名地想要去了解,想要去帮助。
——至少,他想让这小子发自内心地笑一次,而不是那种做给外界看的疏远而虚假的笑。
伸手举起自己身前酒盏一仰而尽,聂岩没有再盯着白夜翔。
他侧首望着前方酒架,声音渐转低沉:“你想知道我去参加那个交流会的原因是么?”端起酒杯慢慢晃着,任那琉璃液体拂过杯壁,聂岩的表情渐渐恍惚起来,“我可以告诉你。”
他去参加过交流会几次。
经历分享什么的,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和白夜翔一样。
啄了口酒,聂岩将酒杯抵在唇角,淡笑:“因为我想找个地方逃避。”
“……”白夜翔侧首盯着聂岩,神色十分凝重。
“逃避自己被爱人抛弃的事实。”又含了口酒,聂岩语气十分轻松,但表情却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将空杯子放在桌上,聂岩用指尖轻轻弹着玻璃壁面,望着那玻璃上反射着自己隐隐倒影,笑:“也许那个岳老师是对的,把心情说出来会减轻一点痛苦。”耸肩,聂岩侧首望向白夜翔眯眼,“不过我们都知道,那些过去的伤口是不可能被抹去的不是么。”
“……”白夜翔继续目色幽深地盯着聂岩。
“所以小子,现在你没准备好跟谁分享心情没有关系。”伸手拍上白夜翔肩膀,聂岩狡黠一笑,“因为我也没准备好。”按住白夜翔肩膀的手掌微微收紧了些,聂岩眯眼,“但我希望,今后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