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哗哗地大雨渐渐小了,雨声滴答打在树叶上,声音脆响。谢鸣川力道十足地花了一个句号,本张语文卷子完成。一张笑烂了的脸望向叶闻放。
“我哥同事家用关系给他妹妹在青年路盘了个铺子,半道上合伙的说家里不准做生意撤了。货铺好了没钱给厂家。”叶闻放把谢鸣川逼得够够的了,这时候不跟他说笑,径直说了。
“她卖什么的?”谢鸣川最关心这个,货都铺好了,要干直接上。
“化妆品。她卖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钱刚刚好是货钱的一半。”叶闻放在草稿本上写了一个4200,“我哥约了明天见面。”
“昨儿给了我姐200,她后天不是相亲么?我让她买衣裳去了。只有四千。”谢鸣川抬抬下巴说:“我就出四千块人家愿意让我入么?”
“自己想办法。”叶闻放就不想搭理他了,这点能耐他谢鸣川都没有,也别想着出去做生意了。
“那明天约在哪儿谈呢?”谢鸣川也不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叶闻放不知从哪儿又抽出一张雪白的卷子来,谢鸣川看见了哀嚎。叶闻放不为所动,拉着他的手写上了名字,并且十分严肃地告诉他,不做卷子就没有地点和时间,还有拿不到高中毕业证,提头回去见谢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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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巷子尽头的茶园子,芙蓉树遮了半个门脸。一水儿的老头茶客抽着叶子烟,细声地摆着龙门阵。
谢鸣川和叶闻放先到。谢鸣川帮着老板娘把桌椅给摆到了芙蓉树下,一口一个姐叫得可甜。逗开心了老板娘,回过头来给叶闻放端茶倒水。叶闻放笑着叫他把这殷勤劲儿留着,谢鸣川说:“也就对你这样的殷勤,对别人的殷勤不是这样。见好就收啊,别嫌弃。”
叶闻放听到耳朵里,乐在兴头上。想了想就谢鸣川这口才,这事儿拿不下的可能太小。事情顺利的超乎想象。那边姑娘家也不乐意她做生意,百般不愿意再投钱,姑娘只想着找个合伙继续开下去,谢鸣川愿意又有钱,一拍即合。
暑假里铺子开了张,头两个月生意就回了货钱。合伙的姑娘姓钱叫小雪,叶闻放不太清楚她的模样也不太清楚她的身高,因为姑娘画浓妆,穿扫地的喇叭裤,蹬超高的高跟鞋。叶闻放只知道钱小雪笑起来爽朗,和谢鸣川勾肩搭背一起抽烟、喝酒让叶闻放心中不爽利。
钱小雪跟谢鸣川合伙半年多,头发色换了三个,叶闻放每回见她都觉得不是同一个人。二诊考试完毕当天,钱小雪到百花中学门口找谢鸣川。金发红唇,嘴唇右上刻意点了一颗美人痣,黑蝴蝶结发带随意的将头发束起,活脱脱一个锦城麦当娜。
他们大约是要商量新供货商的货出问题了的事,谢鸣川早前给叶闻放说过了。这时候俩一碰头就要上铺子去。谢鸣川的意思他先送叶闻放回去,然后赶到铺子上去。
钱小雪看一眼叶闻放,笑着说:“人家是你哥,又不是你媳妇,要你这么护着?”
谢鸣川还没说话,叶闻放看着他说:“你们的事儿比较重要,宁愿自己亏不要寒了买主的心。我自己回去,小川你早点回家,别让干妈为你着急。”话说完便转身走,没走两步搭上了别的同学的顺风车。
钱小雪那耀眼的红指甲在谢鸣川眼前晃晃,打趣说:“别看啦,人影都没了。”
谢鸣川拎起自行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叫钱小雪上车,今儿要把这事儿好好处理了。好好的美白霜涂上脸长了疹子,这个不能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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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门口和自己房间都留着灯,谢鸣川回来的时候,瞧见这两盏灯心里就暖了。害怕吵醒父母和姐姐,悄悄上楼,推开自己房间门却看到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捏着笔,脸下边压着的是自己的家庭作业。
谢鸣川一直觉得读这个书没有必要了,退学的心思起了不知道多少回,却是回回被叶闻放给镇压下来。谢鸣川有些时候挺怕叶闻放的。叶闻放的凶不是别人那种流露在外面的,这种谢鸣川是不怕的。叶闻放只消轻飘飘地看谢鸣川一眼,谢鸣川就投降了。谢鸣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总不愿叫他心里凉,也不愿叫他生气。再来处处都顺着他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坏处,思来想去觉得叶闻放总是为谢鸣川好的。对于听他的话再也不别扭了。
拍拍叶闻放的肩膀,叫醒他,谢鸣川蹲着身子望着他说:“你翻墙过来的?”
叶闻放看清是谢鸣川,揉着眼睛笑说:“后天要交的作业有点多,帮你做了。”
“跟你说了我那几科能凑够一百分都是祖上积德照顾我,你还写什么写?”谢鸣川说着手上了叶闻放的肩膀,给他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