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怪边吃边笑,口齿不清:“来日,你们这些杂碎啊,将来都是畜生们的阶下囚。”
陈铬:“谁的?”
妖怪终于将肉干全部嚼碎,一口吞下,喉咙鼓胀到一个恐怖的程度,几乎要噎死过去,眼角都憋出了泪花:“你们不剩几天好日子过了!来日要你们都跟老子一样,当他们的奴隶,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将你们的骨头做成敲鼓的棒槌。”
陈铬见他疯子似的,笑了哭,哭了又笑,然而害怕他再咬一口,便伸出手捏住他的下颚,问:“姜氏把你们当奴隶?你冷静点……”
那妖怪的皮肤异常苍白,一双丹凤三角眼,眼珠极小,望之便是个凶恶之人。然而他受到李星阑的无形控制,身体也极虚弱,暂时不得施展任何变化,只得任由陈铬摆布。
陈铬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张着嘴,将脸朝向自己,瞬间吓懵了!
这男人嘴里全是污血,舌尖上插着数十根极细的铁丝。由于方才猛烈的咀嚼,这些铁丝又将他的口腔内壁刮得血肉外翻,不知道有多疼。
这都是李星阑做的?
“不会的。”陈铬脑海中浮现出李星阑的模样,他一身靛蓝长袍,背脊挺直,坐在水红色的海棠花帘下,手捧一卷竹简,细细翻看。
“嫌老子脏了你的鞋哈,烂脸男人是你姘头?”妖怪见陈铬发愣,很容易便猜到他的心思,他故意搅动舌头,将自己的嘴弄得更加鲜血淋漓,嘲道:“他与你……做那事时,也是如此阴毒狠辣?贱货!你们人族,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陈铬慌忙甩开手,妖怪的脑袋冷不防重重撞在地上,瞬间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他有些没有底气,反驳:“你别胡说,你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坏事?那些在你手中受尽折磨而死去的人,他们连一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妖怪咯咯笑了起来,继而转为疯狂的大笑,几乎要背过气去:“他也喜欢如此对你?”
陈铬不明所以,却见那妖怪挣扎着侧身躺着,露出胯间一片残忍恐怖的景象,着实给陈铬带来难以形容的惊吓。
他登时哭了起来,仿佛那些铁丝就扎在自己身上。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人?
倒看得那妖怪不明所以,愣住了。
陈铬呼吸紊乱,抽抽噎噎:“他问什么,你就、就说出来,又、又有什么要紧的?你做的都是错事,都是不对的!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妖怪大笑:“你以为天下间人人都有你们这般好运气?他妈的,都是一样的畜生!跟我们一样都是畜生!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咱们都得死!”
陈铬帮他把扎在身上的铁丝都抽了出来,弄得双手全是鲜血,一张脸煞白,脑门上满是汗珠:“要怎么说你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们!”那男人满嘴鲜血,话都说不清了,面目狰狞:“猫哭耗子,他妈的!哈哈,让老子也骑你两次?告诉你一件事。”
陈铬哭得停不下来,几乎说不出话,只是摇头,末了终于挤出一句:“要不我还是杀了你吧?”
妖怪眸中金光一闪,咬牙切齿:“威胁老子?”
陈铬擦着眼泪,问:“你为什么而活?”
妖怪斩钉截铁,答:“恨!”
陈铬脑袋一甩:“那还不如死了。”
妖怪:“我们在你们人族眼中,俱是蝼蚁蜉蝣,生死又有何区别?你到底要不要知道那事?”
陈铬:“你说呗,别讲条件,李星阑要是来了,你想死都没机会了。”
妖怪冷笑一声:“你大哥死了。”
陈铬被他气笑了:“你神经病!”
妖怪哈哈大笑:“你叫陈铬,你大哥叫姜云朗,你……”
陈铬面色大变,抓住他的脖子将他一把提了起来:“你还知道什么?!”
妖怪吐出长长的舌头,在陈铬手背上一舔,恶心粘稠的感觉令他下意识地将手一松。
妖怪重重跌在地上,不住喘息:“姜云朗死了,死了哦!被恶鬼一口一口,嚼得连渣都不剩。就在你残杀我们的时候!哈哈哈,他也被我们杀了哈哈哈,噗——!”
陈格被他气得厉害,抡起拳头就砸在他脸上,将那妖怪打得哇哇吐血:“你胡说!”
妖怪不住喘息:“你他妈莫要假仁假义,看看你的手,又白又软,却沾满了他人的鲜血!你残杀了多少人?你屠戮了多少妖?你会杀了我,总有一天也会杀了自己!所有人都在自掘坟墓!你杀人时的模样……”
他说着,暧昧地吐出猩红的舌头,带出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杀人?陈铬一抽鼻子,登时明白过来,自己唯一一次杀人是在井陉矿场。那时候,有一只金雁逃走了,会不会就是这个男人?他哼了一声,道:“你骗我的,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最多是我和李弘说话的时候听过墙角。”
脚步声由远及近,陈铬不看也知道是李星阑来了,瞬间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拔腿想逃。
李星阑的声音仍旧平静温和,由远及近,问:“陈铬,在做什么?”
陈铬做贼当场被捉,脸上微窘,转身走向李星阑,挠头:“没,就……随便看看。”
李星阑跨步上前,忽然握住陈格的手,仔细端详,声音里没有情绪:“战场无情……”
少年手上的鲜血已经干涸,有殷红变为乌红色。
他沉默了,从腰侧解下水囊,倒水冲洗陈铬的双手,继而用自己的衣袍给他擦干净,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