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宫不失时机地开口:“娘娘,奴婢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姜贵妃还沉浸在跟儿子离心的沮丧里,对旁人的话没多少兴趣。
周尚宫眼珠子朝四周转了转,姜贵妃懒懒地抬起手,满殿太监宫人,连总管赵连都不情不愿地退下了。
周尚宫的心砰砰直跳,她后半生是混得风生水起,还是继续被胡嬷嬷颐指气使,就看今儿这一遭了。
努力镇定心神,周尚宫清了清忽然变得干涩的嗓子,眼睛看着黑色大理石上的纹路道:“娘娘,都说‘儿大不由娘’,殿下从小便聪明有主见,长大了更是,无论什么事,您看着像胡闹,其实都是有深意的。您总是怪殿下在皇上面前没个正经,整日挨打受骂,可您仔细想想,有哪件事,皇上没依着他的来?殿下每年在外游历十一个月,待在云都顶多一个月,可跟皇子的父子情从未淡过,殿下不在的时候,皇上因为想念他,隔不了两天就要到畹华宫走一趟,您仔细回忆一下,皇上每次来了,说来说去,是不是都是说的殿下?”
姜贵妃心里五味杂陈,既骄傲又心酸,周尚宫说得没错,皇上每次来,说不上三句话,必提到那个让他又恨又爱的儿子。她所得到的,所谓“经久不衰”的宠幸,其实是因为她生了一个皇上喜爱的儿子。
周尚宫继续言道:“奴婢在这里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的几个皇子中,最有谋略和魄力的,就是我们殿下,这楚溟国的江山,将来……”姜贵妃急咳,周尚宫忙刹住,转移话题道:“殿下不是能为人左右的人,又素有洁癖,年过二十,身边从未有过通房妾室,这样的人,一旦爱上一个女子,必情根深种,娘娘若要生生拆散,他便不至于怀恨,心里终有芥蒂。”
姜贵妃叹道:“你以为我想不到这一点?我情愿让他恨,也不能让一个得了痨病的女子跟在他身边。”
周尚宫紧追着问:“娘娘何以肯定那女子得的就是痨病呢?”
姜贵妃犹疑起来,周尚宫再问:“是胡嬷嬷说的对不对?”
姜贵妃嘴硬地辩驳:“胡嬷嬷是本宫的乳母,一向忠心耿耿,她不会骗本宫的。”
“奴婢也相信胡嬷嬷的忠心,可娘娘别忘了,胡嬷嬷的家人,除大儿子在王府执事,其余都在尹地姜府。”
周尚宫不再往下说,话点到为止,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