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远下得辇舆,抖抖袍子,不在意地说:“没事,洗洗就干净了,你们该庆幸,主子我只是挨了毛笔,没挨砚台。”
顾兴最关心的是:“那旨意有没有讨来?”没旨意,几头挨训的可是苦命的他。
穆远从怀里掏出一卷黄灿灿的东西掷过去,笑得有几分得意:“自然是讨来了,讨不来旨意,我就赖在那儿不走。”
宫女们捧来盥洗用具和干净衣物,穆远由着她们忙碌,心里嘲讽地想:他的父皇,一方面忌惮儿子有出息,怕儿子背着他培植势力;一方面又看不惯儿子玩世不恭。既防儿子如贼,又想扮慈父。他便投其所好,以顽劣形象亲近,果然大受宠爱,仅仅两个月就成功地排挤了二皇兄。别看父皇老是一付恨他恨到咬牙的样子,只要他一天不去,父皇就会派人召唤。说起来,当皇帝的,是这世间最寂寞的人,所以,批阅奏章的空隙,跟顽劣儿子斗嘴吵架,是难得的消闲。
穆远知道自己的性情,再如何伪装,也做不来像二皇兄那样“温良恭俭的孝子”,或像四、六皇弟那样以棋琴书画娱人娱己的“谦谦君子”。思前想后,他还是装浪荡子比较适合,这不,连指婚斗乖乖接受了,下个月就往家里陆陆续续抬进女人。
正妃庾氏是镇守海疆的庾大将军之女,本是二皇兄极力笼络的对象,父皇却指给了他。刚才顶着墨汁回来的路上,遇到二皇兄,说的几句恭贺辞简直酸倒牙,真是个蠢货,在父皇身边守了十几年,都没悟透这一点:太子之位与军权是不可兼得的父皇若非年过五旬,已纳了太多嫔妃,早把这庾氏弄进宫了,正是看他荒唐不长进,索性指给了他。
至于另外两位,姜颀是顾忌母妃的面子应下的。说来说去,他的三位新娘,惟有容悦才是他自个儿的心愿,母妃本不同意,他在父皇面前装深情,在母妃那儿则以景国为饵,才把事情搞定。
他做到这一步容易吗?那个没良心的女人竟敢给他落跑现在婚旨已下,聘礼之类让顾兴去和内务府协商,他是不是该出门一趟,把那死女人抓回来?。
第七十二章 定情,成婚
卯时初刻,容悦准时起床。
利落地绑上沙包,带着春痕和夏荷,在迷蒙晨涡,沿着崎岖小路向山顶进发。
山风轻拂,晨露沁凉,平坦的山脊上,依稀可见几块黑黝黝的大石头,那是苗砺和周泰特意搬上来给她们歇脚用的。
在山顶站定,容悦额上尽是细汗,春痕掏出手绢,正要拭擦,耳中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让我来吧。”
“是,姑爷”,春痕和夏荷蹲身一福,笑嘻嘻地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