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见秦悠脸色不太好,问他:“秦悠,你怎么了?”
秦悠想了想:“我觉得我大学的时候学管理没什么用,早知道就上体校了。”
医生说:“不会没用。”
过了一会儿他才甩下后半句话。他说:“可以管我。”
秦悠站在他后面小心肝颤了又颤,医生他、他……他居然会开玩笑了。
第二天做完实验,艾德收拾完东西对秦悠说:“你想出去透透气吗?我请你去,我想如果是你的话,医生大概不会管。”
秦悠当然想,掐指一算,他在地底下都憋了将近九个月了,唯一出去过的一次就是昨天被绑架出去的。但是自从杰那次之后,他不太敢轻易答应这种邀约了。水太深,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杰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见秦悠不说话,艾德哂然一笑:“随你。”
秦悠抬眼看了看艾德,也笑了:“走吧。”
艾德带他去了离得很近的一处海,海浪拍打着礁石,卷起一层层白色的泡沫。海涛声彷佛有安定人心的作用,艾德蹲在一块礁石上,望着远处无比辽阔的海面,浅棕色的眼睛中沉淀着极为深沉复杂的情绪。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和你讲。”他笑了一下,声音温和。
静了半晌,他转过头来看着秦悠:“10086,这里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代号,就像这里没有自由人,全部都是实验体。”
撞见秦悠震惊的眼神,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全部都是。你,我,任务人,甚至……医生自己。”
“其他人的故事你可以以后问他们,我想你会有机会知道的,我了解的也不多。我只能从我的角度开始讲。”艾德看着海面,“我给你讲研究员的来历吧。”
“我是因为金融犯罪被判的死刑,八年前签订协议后被送到这里,就像现在那些实验体一样。我刚到的时候负责掌控全部实验的还是上一任医生,我觉得他应该是现在医生的父亲,虽然他们从不以父子相称,但在血缘上肯定是有联系的。”
“但当时正好有一个契机,上一任医生快要死了,同时上一批研究员也所剩无几,基地需要新的研究员。所有实验体自愿报名,经过筛选和培训的就可以变成协助医生研究的研究员。我和杰在那时一同报了名,在我们当时看来这个机会简直棒极了——”
“更好的衣服,”他指指自己身上的研究服,“可以随意到地面上权限,一定程度上可以支配其他实验体的权利,不用再担心自己会轻易的死去,三角名牌被赋予了最高的安全权限,保证我们不会被基地里的防御机关伤害到,我们的身体经过了一定程度的正向改造,获得了更高的免疫力,并且不容易因为基地里各种有害的试验药剂和元素而造成损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可以有更长的时间和更便利的条件寻找逃出去的方法。”
秦悠听着他的话,干巴巴地接道:“那很好啊。”
但他知道不是这样的,否则今天艾德就不会在这里说这些了。
“我们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包括很多人。很幸运的是我和杰都入选了。我们现在的代号是医生从一本词典的附录上随便取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的幸运都变成了不幸。我们发现即使能自由地离开地下到上面来,即使离海水这么近,逃跑依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艾德用手拨弄着浪花,望着远处状似平静的海面,“海是天然的屏障。何况,除了十三位任务人,任何人离开基地五百米就会溶解透明化,这一点到现在我们都不清楚原因,也无法破解。”
“我们沉浸在无法脱逃的绝望中,同时还要继续在其他实验体身上进行各种各样的实验,最直接地接受来自他们的绝望。训练出一批合格的实验员并不容易,如果不出意外……”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随即接道,“一个实验员至少要在这里工作二十年后才有可能去世。在这里待了三年后杰变得极度抑郁,他说他无法想象再在这样的环境下活十多年。两年前他开始尝试自杀,有一次他混合了许多危害极大的药品喝下去,但最后却被医生救了回来,唯一的收获就是每天晚上他的内脏都会非常疼——死没死成,活着的痛苦却增加了。”
“基地里那些瞬间致命的机关对研究员全都无效。他不敢再自残,因为只要留着一口气没死不管多重的伤医生基本都能治好,只能增加他自己身体上的痛苦——每次自杀未遂都要被罚做两个星期的k11。他想过搞到一条船到五百米处自然溶解,可是第一次自杀时灌混合有□□品的一个副作用在此时显现出来,他在室外环境下待不到五分钟就会晕倒,这点时间根本不允许他独立完成五百米溶解的愿望。”
“训练出合格的研究员非常麻烦,一四七二不允许研究员随便去死。”
“而且在这里,一种惩罚就叫做让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
“抱歉,我知道杰那天做的事,他没有想伤害你,他只不过借此向医生传达这样一个信号而已——他可以很容易伤害到你,如果再不让他去死,你会受伤。”
所以那天,艾德告诉他“不过求仁得仁而已”。
秦悠听完这一切后久久不能言语。
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像疯了一样,呈现出一种错乱般的癫狂。
头好痛。
但他还是抬起头,看着艾德问道:“关于医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艾德就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