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阳光安抚的老板感觉周围温度迅速降了下了,配着清晨的风还有点冷飕飕的,等了小会这人还是没有挪步,而且好像一直注视着他,虽然没有感觉到什么恶意,他扔有些不舒服地睁开眼,向始作俑者投以不快的目光。
俊朗的男人见老板终于看到了他,似乎达到了目的,对过分漂亮的老板露出一个轻不可察的笑容,毫无负担地进了店。
大概是背着光的缘故,老板并没有看到这个一闪即逝的、略带友好的笑容,反而嘟囔了几句,抻了个懒腰,也走了进去。
老板盯着男人逡巡在书架间的背影,睚眦必报的他想了想,把收银小妹赶去一边,自己反而老神在在地坐在收银台后面。
男人修长的手指划过一册册书脊,终于拿起一本摄影集翻了翻,而后问收银台边的人:“这本书有没拆封的吗?”
对着陌生客人犯花痴的收银小妹刚准备答话,之间老板掀了掀眼皮,看也不看男人拿的什么书,懒洋洋地说:“没啦,就一本了。”
收银小妹眼皮一跳,心想自己还得抱着衣食父母的大腿,干脆在旁边装木头。
男人对这个语气实在是太熟悉,即使隔着数年的时光,也依旧能精确地提取出来。
——每当这个人想要恶作剧的时候,那份得意洋洋简直一模一样。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转了转,当真抽出一本没拆封的,对着睁眼说瞎话的老板扬了扬,只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他哪里是真想买什么书,他就是想要跟这个人发生点什么,让两个人的生命再次产生交集,哪怕是从这样一个不太合适的开场白开始。
这声哼笑停在老板耳朵里,简直是如有实质的嘲讽,一下子让他双耳通红,简直像被调戏一样。他又有些炸毛:“我记错了不行吗!”他看到旁边努力憋着笑的收银小妹,脸上的镇定更加维持不住了。
男人拿着书去付钱,没有零钱,给了一张一百。
雍山山决心找回面子,再接再厉地搞事情:“没有零钱!”
收银小妹再也憋不住,爆发出短促的笑声,又立刻捂住嘴。
男人也对老板的别扭忍俊不禁,在他看来,这个人什么都是好的。
“那就不用找了,当作小费收下吧。”
他牢记过犹不及的道理,看着老板绷着脸给他找钱的样子,没有再添一把火,而是换了个话题:“我叫林秦,是你哥哥的朋友。听他说弟弟开了家书店,路过正好来看看,大清早给你开个张。”
老板心想,这个人戏弄我这么久,果然是认识我的人,脱口而出:“那怎么没听哥哥说起过你?”
说完有点懊恼,他平时虽然有点任性,但也不会处处跟人呛声,跟哥哥相处久了,说话也是走迂回路线,换作平时,他肯定笑着说“你太客气了”,等人走了再跟哥哥求证。今天遇到这个人,突然变得奇怪起来,话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问出口,毫无顾虑。他分明不认识这个人,但又笃定这个男人不会生他的气。
老板无法把这种奇怪的感觉说出口,只好皱着眉头平复有些起伏不定的心情。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老板,再次露出了那种带着安抚的笑容。
老板有些怔愣,这笑容带给他的感觉分外熟悉可亲。于是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再次确认:这个人虽然带给他奇异的,仿佛回溯时空的熟悉感,他记忆力不差,但他的的确确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在他有限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
男人也不闪不避,任老板□□裸的视线转过来转过去。
“抱歉。”意识到自己非常不礼貌,亡羊补牢地说了句:“抱歉,我觉得你好像有点眼熟,但真的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
男人似乎有些黯然,也同那个笑容一样,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圆场:“没事,我也只是远远见过你一次而已,不记得是正常的。”他漆黑如深渊般的眼眸深深地看了老板一眼。
——那是怎样的一眼呢,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雍山山在很久以后回想起来,仍旧不知道怎么形容。如命运之手扭转的时空,如宇宙星河浓缩的倒影,如四时阴阳永恒的更替,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收银小妹简直都可以从这欲言又止中品出一场五十万字的“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你你忘记我”的恩怨情仇失忆狗血言情……哦不,纯爱剧。
老板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失神,似乎整个人被吸入那片沉静中不可自拔。他偷偷缓了口气,尴尬地嗯了声,把零钱和书一起递给男人,不敢抬头看他,怕自己这颗心再也收不回来了。
男人接过,又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名片,从桌子上拿了支笔,在名片背后写下自己的私人号码。
“有事情打我这个电话。”男人留下这句话和名片就干净利落地走了。
收银小妹又从这背影里品出了一些深情告白被拒绝后的寂寥萧瑟。
“蛇精病。”老板咕咕哝哝,把名片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上面写着男人的名字,工作地点和墨迹未干的电话号码。出于刚才段简直丢人到姥姥家的幼稚表现,老板觉得自己再没可能跟这个看到他出糗的男人联系,于是顺手把名片丢进废纸篓里,就好像能把刚才那段剪切走一样。
目睹整个惨不忍睹的搭讪过程的收银小妹有些可惜地看了眼躺在废纸中间的名片,正好被老板捕捉到。
“可惜你妹!我人都丢完了,你真不要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