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院子冷冷清清,没有人影,甚至没有鸟雀偶尔飞过。
几月来,西门吹雪都独自呆在间密室中,这里是万梅山庄的禁地,是西门吹雪闭关修炼的地方,从来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踏入扇大门。
忽然,只不知名的鸟儿落在门外棵大树上,随即又有只同样的鸟飞过来。叽叽喳喳一阵,两只雀儿倏地振翅,朝着远处湖面飞去。
然后,房门缓缓打开,阳光下,一道白色的人影从屋内走出,从容,稳定。
男人手中握着把乌鞘长剑,步步向前走去,走出庭院,绕过回廊,穿过周围花凋蕊谢的梅树,拐过几面雪白的粉墙,踩着铺上卵石的小径,直直走向前厅。一路行来,几名经过的婢纷纷见礼,人仿若未觉,只是目光毫无波动地向前。
太阳照在他几月不见日光的脸上,尤显张寒冰样的面容,白得几近透明。
问剑,问心,问道。
时光如弹指,皓月常明,四时花开。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轻烟淡水,细雨霏霏,虫燕呢喃,春透帘栊。
湖畔一座凉亭间,几根精巧的长竿支撑起片白色的纱帏,拦住夹杂湿意的微风,围成个不大也不小的帐幕,隔着影影绰绰的白纱,隐约能看见幕后张紫藤长条春凳上,坐着两个人。
钕子袭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低垂的鬓发间斜插着支镶嵌珍珠的碧玉步摇,肩上罩着浅翠色的锦缎披风。脸容秀美端丽,两颊却有些苍白,较往日相比,添丝柔弱之色。身边的男子朝旁低声吩咐句,纱帐外就有侍用托盘端上一盏热茶。
钕子伸手接过,就露出腕上戴着的只极雅致的红色木质镂花镯子。看了一眼,微微笑道:“上回告诉你世子送来手镯,是用一种稀有的香木所制,有安神定心的作用,戴一阵,觉得的确有效,睡觉都安稳些。”
男人微头:“那便好。他倒也有心。”
右手轻轻揭开茶碗盖子,让热气慢慢散去,又朝杯内吹吹,女子才笑道:“
第一回来江南,人家说上有堂,下有苏杭,果然是不错的。”
男人身穿绣着银色凸纹的雪色锦衣,腰中悬着一把青色长剑,两鬓几缕乌发用银绦杂糅着编结,拢到头顶的檀香木冠底部,额前的发间,露出双琥珀色的狭长凤眼。听她说这般,遂道:“你既喜欢,便在此多停留几日。”
孙秀青笑笑,饮口热茶,然后偎依在他身旁:“多谢--”将头靠在子宽削的肩上,“此次你陪我出来游玩,我高兴得很--”
闭上眼,脸上浮着微笑,然而心里却泛起丝涩意。几月的身子越发不好,心悸的症状随着寒冬过去也日比日明显。想起原本定在不久之后的婚期,不由在欣喜当中,夹杂进淡淡的忧虑。
眼前忽又晃过某个月下的夜晚……心中紧,双手下意识地攥住子的袖襟。“孤城--”
“怎么。”低沉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男子微侧过脸,道:“你身子不适?”
“不,我很好--”孙秀青摇摇头,既而将头深深埋在坚实微凉的胸前,口里轻轻地道:“只是,我觉得太高兴……”
花海飘香,纷繁如锦,美好的梦境太过绮丽,就越怕有会失去。
相伴的日子有多幸福,失去的瞬就有多痛苦。
--如果真是梦,那就让它,不要醒来。
正午,仙客居。
楼下走上来两个客人。其中个是长的很好看,脸上带着笑意,有着四条眉毛的人,另个则是俊朗、悠然、月白色的外衫透着稳重儒雅,笑容十分温和的年轻人。
他们当然就是陆小凤和花满楼。
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酒楼里的人很多,然而,楼上却奇怪地并没有过多的嘈杂声,即便是有人谈话,也是下意识地压低嗓音。
只是因为,靠窗边正独坐着个白衣如雪,面色冷峻有如寒冰的男子。
在看见白衣人的一刹那,陆小凤已惊喜地笑出声来:“你怎么在里?”
这个男人,居然是原本应该待在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
两人于是便在桌前坐下。陆小凤摸摸嘴唇上的胡子,道:“你闭关出来?到江南,可不是来看风景的罢。”
西门吹雪冷然道:“杀人。”然后语气忽又慢慢放平,缓缓道:“找人。”
陆小凤道:“杀人?杀什么人?”复又问:“你找人?”
“栖影阁,杀谢青欢。”西门吹雪冷冷道,却没要找的是谁。陆小凤知道他的脾性,既然他不说,也就没有再问。
一旁的花满楼眉尖微皱,但终究没说什么,因为无论是他还是陆小凤,都知道西门吹雪要杀的人,必然皆是有要杀的理由。他虽然并不赞同,但也承认,对于公义的评断,西门吹雪向来是十分纯粹的。
不一会儿,酒菜便端上来,陆小凤把面前的菜肴为花满楼报了一遍,然后给自己倒上杯竹叶青,闻一闻,笑嘻嘻地对西门吹雪道:“这里的酒虽然还不错,比起万梅山庄的却还差得远,上回本来想去蹭顿酒喝,你却闭关不见客。”
西门吹雪拿起茶杯,稳稳地喝茶,并不说一个字。
陆小凤对于他的脾气再清楚不过,便也自顾自地喝酒吃菜,其间不经意地向窗口瞥,忽回头对正安静进食的花满楼笑道:“我见过的画舫也不算少,却没看过么素净的。”
花满楼淡淡微笑:“哦?”
陆小凤道:“别人出来游春,乘的船都是精雕细琢,团红锦簇的,唯独这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