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睿张着嘴,一个字也答不出。
车外人喧马嘶,季淮安道:“殿下,你没事吧?”
刘睿胸膛起伏,高声道:“没事,是……一个朋友。”
赵棠道:“是老子,季淮安,你说人坏话头顶生疮!”说完,他转向刘睿,目光炯炯:“嗯?问你话呢!”
刘睿愣愣的,眼神极复杂:“这事不必别人说,本宫自己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试过啦?”
“试过了。”
“梦里试的?”
刘睿微微一笑,凝视赵棠片刻,目光移开去,云淡风轻地道:“浮生如梦,就当是梦里试过吧。”
赵棠无话可说了。马车里有个点心盒子,多半是送给安王的。赵棠拿起来就拆,里面是洁白的云片糕。他一口气吃了半盒,边吃边思索,吃到半饱时想出了反驳的话。
“你试不算数,我没试呢!”
刘睿道:“你开个价吧,怎样才能不纠缠我?”
赵棠道:我的价,就是我也要试!咱俩床上合得来,床下聊得来,我倒看看是怎么个不能偕老法。”
刘睿道:“本宫是太子,要为大汉绵延宗嗣,怎能陪你试这种事?”
“你又没成婚,先试着,你成婚了再说!”
刘睿目光闪烁,不能承受一般,转头看向车窗外:“胡闹,那得试一年,本宫哪有时间陪你……玩这种游戏。”
赵棠微微冷笑,掀起车帘。此处已经离安王府不远了。赵棠自言自语:“安王一定在门外迎接你。车帘一掀,你衣冠不整地和个男人在车里,一定很好玩。”
刘睿护住腰带,满脸警惕:“赵棠,别闹。”
赵棠道:“现在求我了?你面也不露,就让人给我一封信,我想求你都见不着你!”
这时,马车慢了下来,季淮安在外面道:“殿下,要不先到别处,待打发了这无赖再见王爷?”
赵棠深吸一口气,脑袋伸出窗外,喊道:“安王千岁,女婿给您……”
刘睿一把抱住赵棠,说道:“本宫陪你试,别喊了!”
赵棠缩回脑袋,笑嘻嘻道:“一言为定!你要是敢骗我,哼哼……”
刘睿的丹凤眼闪着光,似乎很悲伤:“我从不骗你,你却常常骗我。”
赵棠道:“我骗你什么了?”话刚出口,便一阵心虚。自己骗刘睿的事情实在不少,刘睿说他是士族之后,他不就得意洋地点头了?
好在刘睿没有深究。马车停在路边,赵棠跳下马车,指着刘睿道:“三天之内,来我家把事说清楚。不然的话……”
刘睿点头。
赵棠又钻进车内,看到剩下的半盒云片糕,觉得这东西滋味好,便揣进怀里带走了。
马车也走了,赵棠听着渐远的车声,大步回家,膝盖打这颤。今天之前,他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胆量,这么厚的脸皮;今天之后知道了,他得意又难过。两情相悦的事,弄到自己死皮赖脸,到底算什么呢?
他们样样合得来,就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娼妓之子,便不能偕老了?赵棠不服气。
三天后,季淮安再次来到赵棠家,代表刘睿谈。
刘睿的“试”,和赵棠理解得太不一样了。刘睿买下洛阳城内的一座荒山,山上现成的宅子,稍加修葺可作行宫,供二人幽会。
季淮安和刘睿约法三章,不得泄露刘睿隐私,对方成婚后不得纠缠,永远不得对安王不利。
赵棠道:“第三条怎么回事,怎么还扯进安王了?“
季淮安道:“殿下有旨,你听着便是!“
赵棠知道季淮安不痛快,身为胜者,没必要和败者计较。很有风度地,他微微点了头,在约法三章上按手印。
到这一天为止,赵棠手头的一千五百金,刚好花得差不多。他卖掉房子,跟着季淮安搬到山上,修葺那座破行宫。
山上的老房子,真是老出了境界,满屋蝙蝠粪,床上盘着一条死蛇。季淮安带着十来个哑奴打扫。赵棠也挽起袖子,跟哑奴们一起扫蜘蛛网、搬旧家具。干了三天,行宫内外都干净了,季淮安带人去买家具,赵棠独自在山中逛,发现半山腰有一眼温泉。
他冒出个注意,想把温泉引到行宫里,晚上和季淮安商量时,季淮安却道:“没钱。”
赵棠道:“花不了几个钱,看你那抠门样!”
季淮安怒道:“殿下的钱,都花在你身上了,你还想怎样?”
赵棠道:“我又不是没给他花过钱!在斗兽场,我养他半个多月呢!”
季淮安气得发抖,摔门而去。赵棠要不来钱,干脆擅自行动,拿着自己卖房的钱,下山找竹匠,买了许多切好的长竹管。他带人把竹管运上山,琢磨着路线,在温泉和行宫间挖出一条引水沟渠,铺着竹管,一根套一根,温泉水便引到了行宫内了。
行宫西南有片空地,赵棠烧掉杂草,围上篱笆,把漂亮花儿和小松鼠小兔子放在里面。富人家的园林,都是巧夺天工移步换景,他的园林野趣天然,而且不在围墙里。
剩下的钱,他拿去买了弓箭、琴、香料——刘睿既然吹嘘说懂六艺,那么靶场、琴房都是要有的。
几天后,季淮安上山查看,大吃一惊。赵棠洋洋得意,幻想刘睿见到行宫的美景,会怎样夸奖自己。
这一天很快来了,有个护卫跑到山上,说刘睿明日驾临行宫。
赵棠很沉稳地送走护卫,心里却紧张得不行,想:“我东奔西跑了一个多月,晒成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