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蓦然。
……心甘情愿吗?
他轻声叫了崇燚一声“阿燚”,对方眼中的柔情更浓。
崇燚……我该怎么对你才好?
崇燚执着于帮南风梳发髻,他说这是人间新婚夫妇第一天早上必做的事情。但是他毕竟在天外天被人伺候习惯了,虽然南风并不对这人的手艺抱有什么期待,可是看到自己头顶歪歪扭扭的一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抽了下嘴角。可是崇燚似乎很满意,看着镜中的南风笑意满满。看他那样子,南风最终忍下刻薄的话,只能小声抱怨,你这手艺还得练练。
“你以后每天都让本君给你梳头的话,本君一定会梳的更好。”他搂住南风的肩膀,笑嘻嘻地说我还以为你要刻薄我呢。
“本来是想刻薄你的。”南风轻哼,“但是你梳得太难看,我连刻薄你的心情都没有了。”
崇燚大笑,说南风你啊,真是有意思。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有意思了。
这三界之内,见我赤焰神君还这么猖狂的,你是第一个;敢尖酸刻薄我的,你是第一个;敢和我谈条件的,你是第一个。
你说,你占了本君心里这么多第一,本君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你。
况且你还偷了我的东西。
听他这么说,南风有些不满,他说神君大人又想要回心锁了?
可惜啊,不给!
崇燚的笑声更大了,他说你放心,我说过帮你,定是不会食言。
而且,我说你偷走的东西,也不是心锁。
“诶?那是什么?”
“这个嘛……”崇燚笑而不语。
看着崇燚那一脸阴谋得逞的笑意,南风觉得这崇燚其实并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神仙。
他甚至感觉,这位赤焰神君,其实比凡人更多性情。或许是他从前都未涉入尘世,一旦陷入,就比谁都专情。
比谁都陷得深。
他感觉胸口疼得更厉害了。
过了一会,崇燚走了。
南风趴在窗前,又盯着地上的积雪发呆。
他在看昨天崇燚和他一起走过的脚印。果然夜里落了雪,昨日的脚印不见了。现在上面,只有崇燚离开时留下的痕迹。
要是今晚再落了雪,那些脚印也会消失了吧?
他抚上胸口,皱起眉头,胸口和手掌之间的温度,就算是隔着衣物也能清晰感知。
他想起来,刚才崇燚离去时,跟他说再等半月,他便可用心锁帮他还南玉一颗心,这段时间,他不会过来了。
还有半月。
半月之后,就是新年。
辞旧迎新,就算是阴间,也变得热闹起来。冥主银月和阎王金雀难得没有吵架,早早就开始张罗着守岁。还特地恩准不能投胎的鬼魅去人间讨一份供奉。
新年的前三天,南风去了翠竹居。不出他所料,翠竹居一点热闹的迹象都没有,院子里的柴火胡乱堆着,池塘中也生出浮萍,十分凄凉。
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伴着刺耳的声音。
本来守在床前的望舒被声音惊动转身。
“南风?”
南风一身鹅黄纱衣,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然后笑着看向望舒。
望舒咬咬嘴唇,满是悲伤。“阿忠……忠太子他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已经昏迷七天了。我想尽办法,也不知道怎么解这个毒……”
“我知道。”
他是不是浑身发冷,头痛欲裂,感觉生不如死,只得昏睡才能舒服点?
“诶?”被南风这莫名其妙的话打断,望舒十分困惑。
只见笑容又得意又媚人,“这毒叫往生寒……”幻鬼的话还是那种调侃语气,“……是我下的。”
“你?!!”望舒不敢相信,他瞪大眼睛,说话的声音都微微颤抖,“是……是你?”
往生寒,极寒之地的寒虫所化,服毒后五日毒发,体寒至极,疼痛难忍,十三日后必定身亡。
天下无解。
南风却是淡然,“那日我来你这里,给忠太子端了一杯茶,毒就是那时候下的。”
“你为何……”
“因为你这里有我需要的东西。”南风说,“如果你把断障给我,我就给你解药。”
“断障?”这下望舒明白了——你居然是为了断障?
“是。”南风回答毫不含糊,“人心有五灵,每灵都有天帝钦赐的鬼神负责修化,这断障便是由你负责。”
望舒的脸色冷了下来,却又有不甘,他说没错,我确实奉天帝之命,修化断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