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西瓦尔心跳一滞,再借着微光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看到了一张桌子,桌子上的魔药材料证实了魔法部长的猜想——格林德沃要配置复方汤剂,他要取代自己进入美国魔法国会。
“是你自愿帮我,还是我强迫你帮我?”格林德沃问他。
答案毋庸置疑。
帕西瓦尔不记得在这间地下室待了多久,交替使用在他身上的咒术和药剂让他没有时间的概念。他努力地封锁着思想,但在吐真剂和摄神取念与钻心咒的相互作用下,他只能把所有的思维入口全部关闭,否则只要让格林德沃挖出了一点点,便能势如破竹般让他的记忆全数涌出。
他是安全部长,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不能让任何人取代他而存在,就算他死在这间地下室,他也得把身上的信息带进坟墓。
但很可惜,格林德沃依旧成功了。他还是找到了那个破口,在他第三次使用钻心咒时,他看到帕西瓦尔脑海中出现的破碎的景象。
那景象仅仅闪现了一瞬,便消失不见。但格林德沃清楚,于弥留之际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便是对这个人影响最深刻的画面。
是帕西瓦尔·格雷夫斯的阴影,是他的心魔。
而有了心魔,摄神取念便更容易在其身上发挥效用。因为心魔便是软肋,它将带格林德沃走进帕西瓦尔最不可见光的记忆角落。
帕西瓦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感觉自己踩在泥沼中。他低下头,目之所见的一幕让他刹那失神。
泥沼里有那几个人的影像,他们对他笑,招手让他靠近。
一身紫色的长袍在两个墨绿色的小袍子面前飞舞着。他们踩在草地上,草地铺满了枯黄的落叶。他们欢笑着,尖叫着。唤着帕西瓦尔的名字,让帕西瓦尔加入他们。
帕西瓦尔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好像有一块石头稳稳地落在心脏的位置。
他的身子往下俯了一些,让他能够将这画面看的更清楚。
可是,就在他看清楚的一刻,紫袍拦在了两个绿色的袍子面前。随即,两只小袍子被高高地抛起,再重重地摔碎。它们就像用玻璃做成的一样,砸向草地的刹那碎成一片一片亮晶晶的光斑。
帕西瓦尔后脊一凉,本能地伸手去掏画面中的亮片。而与此同时,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已经握住了魔杖。他嘴里念出了一个可怕的咒语,一束红色的光从魔杖尖端直直地射向还在飘荡的一块红紫。
顷刻间,紫袍也破碎了。它也变成了紫色的亮片,撒在帕西瓦尔还握着魔杖的手背。
帕西瓦尔双腿一软跪在泥沼中,而在他的另一边手试图深入沼内,触碰那些已经破碎的画面时,草地的远处又出现另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一个纤瘦的,羸弱的,好似光片都能透过他落到草地上的,薄薄的阴影。
帕西瓦尔周身一震,这才猛然意识到他已经带格林德沃来到了打开记忆秘盒的关键锁孔。
他立马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强行把目之所见的一切赶出去。他试着再次把大脑放空,将注意力重新集中于一片白茫或一片黑暗。
可是格林德沃已经看到了,在咒术中他俩的时间是不对等的。帕西瓦尔只看到了一瞬间,而格林德沃作为施法者,却有足够的余地窥探所有对其有用的秘密。
帕西瓦尔睁开了眼睛,然后他的手臂被烫上了那个痕迹。
魔杖在他的胳膊上画着脉络,灼烧的疼痛让他握紧拳头。
纵然这比钻心剜骨来得好很多,但他还是虚弱得满头大汗。他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被看透内心的恐惧彻底地抓住了他的心脏。
格林德沃熄灭了魔杖的火光,重新用荧光闪烁点出一缕冷色。他苍白的脸和头发再次出现与帕西瓦尔面前,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两个乖孩子,一个疯女人。”格林德沃用他低沉的嗓音,喃喃地道,“几个家族通婚来通婚去,难免出现几个疯子,这确实是一个尚待攻克的难题。”
帕西瓦尔猛地吸了两口气,逼着心跳恢复正常。他什么都没有听见,他什么都没有想。他对自己说,并盯着桌面的魔药材料。
格林德沃轻轻地笑起来,又慢慢地绕到他面前。他双手撑在正绑着帕西瓦尔的椅子的扶手,鼻尖近得都快要碰到一起。
帕西瓦尔感觉得到对方喷在自己脸上的热气,但他不会再看那双随时可能让他坠入记忆魔潭的眼睛。他把眼帘拉上,隔绝了视线。
但格林德沃却不会就此罢休,他会让帕西瓦尔知道自己掌握了多少,并且让他意识到——“现在,你还是可以选择主动帮助我。”
然而,帕西瓦尔不可能这么做。
格林德沃轻轻地拍拍他的脸,用指背捋了捋帕西瓦尔的面颊。他的话语始终是轻柔的,但说出的内容却让帕西瓦尔咬紧了牙关。
“你知道,我还看到了一个活着的傻孩子。”格林德沃直起了身子,绕到帕西瓦尔身后。他抽出匕首划开帕西瓦尔的掌心,血液缓缓流进准备好的容器里。
“放心,我会替你照顾那个孩子。”格林德沃似笑非笑地道,心满意足地把装着血液的玻璃瓶放到桌面。
他开始熟练地烹煮调配复方汤剂,所有的步骤行云流水,炉火纯青。他确实是一个太过强悍的巫师,那些复杂的配料和调制过程几近于本能般表现在格林德沃身上。
不消多时,那一杯像是泥水一样的东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