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玄溟是天青阁的常客,又身份尊贵,包间临河,位置视野自都是顶好的。除了阁里有一处戏台子之外,在洛河上又建了一座水榭,沿岸都是些细竹子四周水草萦绕,在夏天或是节日里,也常在水榭里搭台子,从这包间望过去,也都瞧得十分清楚。
玄溟斜斜坐在窗边榻上,与张小球隔着一张案几,张小球正双手撑在案上正眉飞色舞地说个不停,说的也多是自己一日里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没管人家身为皇子哪稀待听他这些。毛鸡在边吃东西边竖起一只耳朵偷听,心里却是大为嫌弃;不过抬头一看,却只瞧得对面那人还真听得颇为认真,脸上都带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温柔,直想用小爪子捂住自己的小心脏,感叹这世界真凌乱!
这包间叫作云间里,平日玄溟也不喜外人侍候,都是身边的青云和如松两个小厮大殿,此时倒也没啥其他人。
玄溟伸出一只手指抵住了张小球额头,止住了他滔滔不绝的话头,低沉的声音问道,“你今日初次登台要演什么?却是谁与你搭戏?”
玄溟这种时不时拿手碰他的行为实属正常,可每次张小球都会害羞扭捏脸红,小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他转开脸,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天兰师傅安排我演的是鄂君绣被这出,让我与青衣搭戏。”
“哦?!鄂君绣被这出......”玄溟脸上一抹愠色转瞬即逝,张小球都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毕竟三皇子从来都是温柔笑意的样子,倒少见他有啥恼怒的时候。
“小家伙初次登台,天南阁主便让青衣与你搭戏,看来对小家伙十分看重啊!”
在这天青阁里,青衣是一种身份,是天青阁里的台柱和头牌,每任青衣无一不是貌美而又唱作俱佳的绝色,只是颜色再好也抵不过时间,五年六年、顶多七年八年的,青衣自是旧人换了新人。
除了青衣之外,惟二的便是红裳了,再其次便是以颜色唤名的公子,名字也不拘一格,但都是天青阁里排的上号的;再其他的名字,却是无啥特别了。
张小球有些不好意思道,“青衣哥哥自然厉害啦,人家、人家也是运气。不过要是弄砸了就丢脸了。”说着还不好意思低着头对了对自己的手指。
毛鸡在一边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张小球那种混不吝没长心眼的,一到心上人跟前就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似的,直让它看不过眼。你说他拧巴吧,有时候智商又掉线,像刚才叽里呱啦自己说一堆,那时候怎么就不顾忌自己形象啦。
张小球对毛鸡再了解不过,又知道它心里再作妖,暗地里又飞了几个眼刀过去。他也觉得自己一在这人面前,脑子就有些秀逗了,浑身就不逮劲,等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方才一举手一投足一说话啥的,哪哪都不对劲,一想就觉得恨不得当自己透明的,很是坐立难安,没过一会实在捱不住索性一把抱起毛鸡就跑了,等出了门心里又后悔起来,觉得浪费了和心上人相处的大好机会。
可是时间也不早了,还得化妆换衣准备,只得悻悻走了,没瞧到那人见他落荒而逃的好笑神情。
张小球回到自己在后院三楼的房间,对着铜镜好好描眉贴鬓化妆起来,期间兰师傅还派人看了一遭。毛鸡趴在台子上,铜镜里映出一团圆滚滚毛乎乎的身影,糯糯的童音道,“小球你说你,那三皇子有啥好的?!不就是身份矜贵了点。你和他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毛鸡的声音像个小童子,十分有迷惑性,容易让人心软,张小球上过好多次当,不过现在早有免疫力了,一把将毛鸡抱在怀里死劲地揉捏几把,不满道,“你个毛鸡懂个屁!三皇子可是人家心目中的大英雄!”
等张小球收拾好没多久,兰师傅便派人叫了出去候场了。今天是张小球初次登台,还是青衣搭戏,便放在了最后作压轴曲目。兰师傅是个三十来岁相貌普通的男子,不过却是个有本事的,天青阁里经他手的节目没有不叫好的,平日里向来板着个脸,很是严厉,阁里公子没几个不怵他。
兰师傅上下打量了张小球一番,两只手扶着张小球转了几个圈,又抬着他的下巴瞧了左脸又瞧右脸,方才是点了点头。
这后台是戏台子后面的几间房间打通做成的,里面放满了寻常道具服饰之类,像青衣红裳这些辈分高的,往往一出戏都有特意做好的衣裳,也是特定的装扮,只是一些寻常些的角色才在这后台搞定。
如今张小球第一次登场,天南阁主便命人与他特意做了服饰,房间也是比着前辈们的,不知惹了多少眼,只是张小球向来不大清楚这些门门道道的,整天最关心的除了三皇子外,就是吃和睡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想他初来乍到这个世界之时,作为新世纪的宅男痴汉一枚,上辈子最关心的莫非吃睡和男神罢了,对了,他上辈子就是痴性属性小受一枚,喜欢的是男神不是女神。
谁知道宅男家里蹲,祸从天上来,他在家抱着电脑正对着男神的照片舔屏,谁知道一道惊雷,他两眼一闭,两腿一登,便来到了这个他压根就没听说过的时代。他历史学得不好,也不知道和历史上哪个朝代相似,不过在他看来总归都是差不多的。
等到他醒来时,便发现自己重生到了一个三岁小孩身上,而这三岁小孩却是埋在一堆死人堆里。话说他上辈子就是个家里蹲略带痴汉属性的宅男,哪经过这等场面,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