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庆幸的是那时已到了毕业季,他在指责唾骂声中拿到了毕业证和学位证,不说最後的毕业聚会,就是照毕业照他都没有参加。
过了头七,撂下一桩心事,他身心俱疲,摊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不是祝青颂不放心,那个时候抽空来敲了顾从见的门,顾从见可能就活不到现在了。
祝青颂以为顾从见没在家,特意去楼下要了备用钥匙,进了屋就被满床的血吓丢了魂,以为顾从见想不开自杀了。
幸好他还存有点理智,发现血是从下面流出来的,就留了个心眼儿,把他送进了专门为他们这群人设立的医院。
孩子没有了,顾从见也没见怎麽伤心。
但祝青颂知道,他只是不说罢了。真正的疼,是形容不出来的,只能等著它变得麻木,然後才不疼了。
顾从见告别了过去,从一无所有独自打拼到了现在。他真的不能再经历失去了。
俩人沈默良久,然後祝青颂叹气道:“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把药膏递过去。
顾从见接了,然後告辞,临走前说了声“谢谢”。
祝青颂装作不耐烦,嫌恶道:“跟我说谢谢?也不嫌恶心。”
顾从见笑了一下,又低声说了句“谢谢”。
第24章
第二天是万恶的周一,王所安再不想见到顾从见,也不得不从被窝里爬起来。
他一边安慰自己“只是去还衣服的,今天跑采访应该不会在台里待很久”一边催促自己的双腿不要太不情愿,迟到了扣的还是自己的工资!
路上照旧堵得一塌糊涂,他却没了往常的焦躁,反而期待堵得越久越好。
早高峰能这样想的人估计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顾从见倒是早早的到了,提著一个纸袋,里面是王所安的衣服。
进去办公室方坐定,赵姐敲门找他报预算,说道:“下期节目如果按照你那个想法,要超出预算三成多,要麽开个会讨论讨论?”
顾从见按按额角,说道:“一会儿再说吧。”
赵姐把文件夹啪地合起来,皱著眉看他,关切道:“没事吧?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顾从见摇摇头:“没事。你通知一下,十点锺开会。”
王所安九点才姗姗来迟,昨晚翻来覆去念著顾从见根本没睡好。打了卡破罐子破摔趴办公桌上补眠,没一会儿被别黎戳醒:“诶诶,起来起来。”
“嗯?”王所安迷迷瞪瞪的抬头,打个哈欠,“怎麽了?”
别黎没敢回头,胸口挡住手指,向後指去:“你没觉得,那位气压过低?”
“……关我什麽事。”
“不过……真的很冷啊。”说著应景的打了个哆嗦。
王所安虽这麽说,但是眼神已经向顾大导演霸气的办公室瞥去,只见顾大导演眉头紧皱看著一本策划报告,本来就没什麽表情的脸板得像块铁板,踢上去都嫌脚疼。
顾从见正好也一抬眼,二人对视个正著,没等王所安装作没看见,正打算别回眼的时候,看到顾从见率先低下了头,按了内线。
别黎手边的电话立刻响起,接起来“是、是、是”了三声,然後无比哀怨凄惨的对王所安说道:“我们完蛋了。”
王所安也有点坐立不安:“是我们的采访策划案?”
别黎点点头,起身一指後面:“快点快点,dà_boss找,我去叫小如来。”
这个策划案是为下个月的采访准备的,顾从见抱著锻炼自己的小实习生们的想法,做了甩手掌柜,任凭他们折腾。参与的人员除了王所安和别黎,还有另一个综艺组的实习生小如。
这个小丫头嘛,刚刚大学毕业,心智尚未成熟,做事热情积极,但想法难免幼稚,又偶尔固执己见,所以三个人相处得并不算很愉快。
下期采访正巧是一个老牌组合成立二十周年的日子,能成立了二十年仍被人传唱,可见组合里的每个人都算得上是天王级人物。顾从见给他们上的第一课就是,面对采访对象,要把自己的位置拉到与对方对等,可以表示出欣赏,但绝不能表现出崇拜,否则彼此的地位差距立刻悬殊起来,对采访不利。
换言之,所有人都只是普通人,做为采访者,需要明白,无论被采访者的经历多麽传奇,首先他只是个人。一样要喝水吃饭挖鼻屎上厕所的普通人。
但做到这一点,需要多加磨练,而三个人心性尚还不定,丢过去这样重要的任务,委实过於刁难了。
但顾从见想的只是,玉不琢不成器。
就这样,在无数争吵和加班中出炉的策划案,被顾大导演轻飘飘的否定掉了。
小如直脾气,当下便问道:“顾导,哪里不合适了?”
顾从见眼睛都没抬,敲敲被丢在桌面上的策划案其中一行字,缓缓念道:“制作题牌,形状新颖可爱,上面写上采访话题,比如工作、家庭、情感,然後由主持人引导,以闲聊的方式进行访谈。”
“有什麽问题吗?”
王所安看了别黎一眼,别黎小幅度地摇下脑袋示意别出声。
王所安又看了看还没转过弯儿来的炮灰妹纸,默默地闭上了嘴。
顾从见一挑眉毛,目光犀利,靠在椅背上上下打量妹纸:“你二十多了吧。”
小如点头:“嗯。”
“你觉得你的想法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