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侑心中直惊,他全是不要命的杀法,只攻不守,只进不退,凭着一股血性刚气,以及不顾死活的狠气在人群中突杀,鲜侑心跟着狂跳,几次吓得几乎要叫出声,指甲几乎将手心掐出血来,云州却是全然不顾。
即使是上战场,大家都是人,都还要命呢,哪有这种杀法,他杀到最后已是白衣染血,衣袍上斑驳一片,初初那面貌身形透出的一身清气早不知何处,只如恶鬼野兽一般凶狠可怖,那股浑身戾气吓得众人不敢上前,持了戟欲进不进,左右互望。
云州也持戟,停了杀伐,立于马上,浑身是血同众人对峙。
张合下了马,直冲上前怒道:“没用的东西!谁敢后退一步!我先砍了他脑袋!”
鲜侑也跟着下了马。
军士仍是犹疑不敢进,张合恼怒不已,看了看鲜侑,他们立的地方较黑,张合转头从军士手中夺了火把将旁侧照亮,清晰映出脸来,冲那人高声叫道:“鲜将军!这里有故人,我料得鲜将军有兴趣,鲜将军难道不愿见一见吗?”
云州闻声看过去,火光中见到鲜侑一张脸,一时也愣了。
赵和随他回头,见到鲜侑,当下一张脸扭曲的不成样子,失声叫道:“将军。”
云州侧头看赵和一眼,又看鲜侑,随即驰马就要过来,鲜侑吓得不轻,心中哀道这人几年不见果真仍是没一点长进,忙出声叫道:”站住!别动!别过来!”
张合冷笑,道:“都什么时候,恕之还在这里闲话短长。”
只觉这人当真有些好笑,遂果真不屑的笑了笑,从马上持了弓,搭了箭,射出。
鲜侑只看着那人,眼睛一眨,已见他中了箭摔下马背,顿时失声叫道:“云州!”
赵和怒骂:“卑鄙小人!”
冲马上前欲救,杀死拦路诸人,快速下马将他抱起放到马上,上了马欲逃,赵和挥手,叫道:“一个不许放跑了,一定给我拿下!”
赵和愤然道:“卑鄙小人!”
张合收了弓,冷笑道:“卑不卑鄙又如何,我胜你败我活你死,这才是正事呢。”
众军士大哗,已冲上去围住,赵和抱着一人,一只手挥刀,已是招架不住,鲜侑鲜血直冲上脑,再顾不得思考,回身噌的一声拔了剑,比到张合颈上,寒声道:
“赵和不会降,放他们走!”
张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恕之这是做什么?”
那边赵和犹在拼杀,鲜侑已是等不及,狠声道:
“穆良听不懂我说什么吗?我说放他们走!”
张合已是口不择言,怒道:“放你娘的屁!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鲜侑重复道:“我自然知道,放他们走,否则我便杀了你,再放他们走。”
“杀了我?”张合笑,看着他,摇头道:“恕之不会杀我,我知道。”
转头冲军士厉声道:“别听他的,不须管我!只将那两人给我拿下!一个不许放跑,拿下了我有重赏!敢放跑了我回去扒了你们的皮!”
军士又哗动向前,鲜侑见已是拦不住,心中已是绝望,收了剑横向自己颈间,道:“穆良,我说放他们走,你果真不肯吗?”
张合顿住,挑眉道:“恕之威胁我?”
鲜侑道:“我不愿他们死。”
张合脸色阴沉,道:“我自然不愿恕之死,不过恕之一定要死,我也不能拦着。”
鲜侑道:“陛下不会许我死,他需要我,穆良真想我死吗?”
张合道:“陛下待你一番情谊,百般信你,你便是这样报答于他?”
鲜侑道:“若说情谊,靖国公,刘子善待我的情谊哪一个也不少,我却宁愿为了陛下赴汤火,我对陛下难道只是因为情谊吗?因为他是陛下。”
张合道:“你如此在意他二人死活,那我更是不能放他们活着,否则日后必成我心中大患,恕之,对不起了,我不怕你恨我,你恨我你也会记得你是陛下的臣子,这就够了。”
张合还未说完却见他当真挥了剑欲动,顿时再撑不住双眼发赤,忙停了话头只咬牙切齿叫道:“放人!放人!放人!停下!”
那边军士闻言纷纷退开,赵和一身是血回望过来,颤抖道:“将军。”
鲜侑道:“赵将军,我曾将他托付与你,带他走,救他,不要让他死。”
赵和道:“将军,随我们走。”
鲜侑道:“不要废话,赶紧走。”
赵和发不出声,扭转马头策马出营,鲜侑只看他二人消失在夜色中,手中剑哐当一声落地,张合叫道:“来人,将鲜大人给我拿下,押回去!”
张合进了营中,鲜侑执了酒醉饮,张合过去劈手夺了酒樽,砸在地上,道:
“恕之好闲情,还有心情饮酒。”
鲜侑看了眼地上,另拿了一只酒樽,道:“穆良小心发脾气,气性大了伤肝伤肺。”
张合这才见他面前案上已是齐整整列了数十只酒樽,三五十九二人正跪在案前侍酒伺候,登时大怒,冲三五十九二人道:“我让他回来是来当大爷的吗?我是你们主子还是他是你们主子?我命你二人看守他,不是让你们伺候他,鲜大人何时面子这般大,可要吓煞了我。”
三五十九吓得连连跪地磕头,张合道:“滚出去,各人自领五十军棍去。”
鲜侑冲他们点头道:“下去吧,将军生气了,听将军责罚,去领五十军棍,以后记得,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莫认错人了。”
三五十九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