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江生走到保险箱前。
上头盖了块方格桌布,一直用作床头柜。摆着盏台灯,一只闹钟,常年一瓶的蜂蜜,水壶水杯,还有一个竹编的小篮子,里面放着不知过没过期的胃药。
转了转老式旋钮,啪嗒一声开锁,花江生从里头取出个小小的蓝丝绒首饰盒来。
轻轻打开,一枚几乎没有装饰的黄金指环静静躺在里头。
花江生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又轻轻合上,放回,关上保险箱。
花江生回到客厅时,顾安已经从池飞背上下来了,又开始纠结另一个问题:“我是八戒,池飞是沙僧,那新来的小陆是哪个?”
池飞也犯了难。顾安比池飞大一岁,学历高很多,又健壮高大,两人的身份定位很清晰,陆晴名就麻烦了。
顾安自顾继续说:“哦!那就龙王三太子吧!”
受帝国主义教唆多年,对中国传统文学不免生疏的陆晴名问:“什么三太子?”
顾安说:“白龙马啊!吃了唐僧的马,后来被收服做了白龙马,就是师父整天骑着的那个白……”
话未说完,猛然住口。
师父整天骑着的……
整天骑着的……
骑着的……
花江生一脸高深莫测。
陆晴名眼睛一眯。
顾安刷地躲进自己房里去了。
花江生帮池飞整了整当床睡的沙发,又对陆晴名招招手:“来,带你看房间。”
陆晴名在心里嗤之以鼻,不就池飞的房间么,又不是没进过,但还是乖乖跟着去了。
刚进去的时候,陆晴名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当做刚搬动过的原因,结果灯一亮,没忍住惊呼一声。
电池。
整盒整盒的电池。
各种型号各种牌子各种包装盒,贴满了床头墙壁衣柜书架电脑桌,连窗帘也没放过。
陆晴名回头看向花江生,很是疑惑与惊喜。
花江生笑着说:“你的断电恐惧症,要改改。”
陆晴名就明白了。
陆晴名除了社交恐惧症外,美国病历上还有个被心理咨询师定为“仪器依赖症”,也被花江生戏称为“断电恐惧症”的症状。
陆晴名从来都必须带着助听器,包括睡觉和洗澡。随身常备两只备用电池,哪怕用不着换。
花江生透过郑哲谦,看过陆晴名的美国病历。经美国心理咨询师的刨根问底,起因很简单,陆晴名小时候跟小伙伴出去玩,发生争吵,碰上助听器没电,他只能看着最好的朋友也跟另一些孩子一起开口骂他,气得跑上公路,被骑着自行车的邻居,一百八十斤俄罗斯妇女撞倒在地。
邻居刚学自行车,骑得很慢,陆晴名也只是擦破了点儿皮。
就像心理学荣格派未来接班人郑哲谦常说的,经历决定一生,人类严重的心理问题很多都是由幼年时期的遭遇引发的。很多源头一旦揪出来,都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找到源头后,陆晴名的几项心理症状都有了很大缓解,但还是没有彻底痊愈。
花江生摸了摸陆晴名的脑袋,一边理顺陆晴名柔软的头发,一边说:“你不能总是处在残余应激模式,太费电,不但折腾你自己,也累死你身边为你好的人。”
陆晴名多少有些动容,点了点头。
花江生环顾四周,说:“郑哲谦说,你缺少的是安全感,就要给你充足的安全感。”
陆晴名看了眼火药库似的房间,苦笑摇头:“果然很有安全感。”
花江生得瑟,拿起门口纸箱里剩下的一盒七号电池,随手看着电池包装盒说:“那是。怎么说我也……啊!”
陆晴名皱眉。
花江生把电池往后一藏,一脸严肃:“没事,啥事都没。”
听见响动走来的池飞刚好从后面把电池从花江生手里抢过来:“叫唤什么呢?”
花江生还没来得及说话,贫下中农出身的池飞一眼看破包装盒上关键所在:“哎呀这破电池谁买的啊这么不小心?都过期一个半月啦!”
趁陆晴名气沉丹田,花江生夺门而逃。
——
g大每年春季学期都有个传统,展开一系列以学生为主的活动,根据每年各学院上报的活动来展开,包括各学院学生作品展、讲座电影、趣味运动会、美食节等,并以一场xjf露天演唱会为结束,总称同学节。
陆晴名的小窝安顿好,同学节也已经开始了。
时正四五月,春暖花开辰光好,兔子们凑在一起兴致勃勃准备着,不免想起春游来。也不知哪知兔子泄露军情,说花教授最疼本科小白兔,只要跟他一起就好吃好玩还不用掏钱,结果这事情传来传去,花江生上过课的好几个班都争着要抢花大教授带队春游。
g大惯例,一个老师只当一个班的班主任。花江生本身带的是陆晴名所在的研一建筑,研究生实验课比较多,出的问题也比较细致复杂,花江生多少费点心思,在池飞和陆晴名的辅佐下勉强算得上称职。而计算机系李院长和建筑系黄院长(经常抓花江生活口去开会那个)关系很好,又挖了花江生去“随便管管”计算机一本科班,基本被花江生全权丢给陆晴名。还有代三十三岁终于怀上小孩的某女教授带的一文科班,已授予顾安高度自治权,无事不必面圣。
因为和花江生及其爱徒关系最近,这三个班也成了抢花江生抢得兴致最高涨的。花江生一向受人爱戴,对众兔子的殷勤浑然不觉;池飞来学校较少,受波及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