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冰沉默片刻,不声不响转身就走。任凭江云眉嗤笑不已,她都没有回头。
见到往日与自己针锋相对之人,现在只能缩起尾巴逃窜,江云眉觉得痛快不已。
凭借她此等能为,横扫天下亦不是一件难事。区区一个左温,又能奈何自己?
江云眉在众人惊异目光中,径自闭目养神。而凝星派当真无能到了极致,并无一人敢来打扰自己,难免让江云眉觉得不快。
好在她等的人很快来了,左温踏着玄光一路而行,衣袂飘飘恍如垂天之翼。
“温言清,你可敢与我斗一场?不论生死,只看输赢。今日你我两人中,只能有一人活下来。”
“战。”白衣修士答得冷漠简洁,似是不愿与江云眉多说一个字。
都死到临头,还是如此装腔作势,江云眉着实不屑。也不等那人准备完毕,她就抢攻出手。
方圆十里灵气激荡交融,有形的云朵瞬间凝聚成旋涡,遮天蔽日天地无光。
不只是烈风刮得旁观修士慌忙窜逃,更有锐利无匹的风刃切割纵横,似有漆黑裂隙逐一绽出,轻而易举就能撕裂一切有形之物。
如此还不够,仍旧不能十拿九稳。江云眉面容凛然,她纤白手掌缓缓伸出,一把透明飞剑随之缓缓成形。
这把剑,好似抽空了天地间所有灵气一般,瞬间云散风消平静得诡异。
寂静,也是骤然爆发前的寂静。青衣女修手指一点,那把透明的飞剑终于有了剑刃,每一寸都是光芒妖异夺目,若有若无的花纹也随之一并出现。
桀骜之剑,神皇之剑,逆天之剑。任何有形无形之物,均在这把飞剑下瑟瑟颤抖不已,就连空间裂痕亦不例外。
江云眉鼻观眼眼观心,甚至直接收拢神识。虽说如此,她也早已锁定左温所在之处,将其密密包裹收揽。
心念所到之处,都是澄澈透明毫无缝隙。她眼见左温奋力挣扎,再无先前镇定表现,就连面色也是冰寒如雪。
然而全然无用,左温今天让自己先出手,就是天大错误。整个世间从未有人能逃过这一剑,既是事实亦是真理,从不会有任何例外。
白衣修士周身一层层灵光破碎,五彩光芒散落一地。纵然他竭力反抗挣扎,也只能随波逐流而去。
再等片刻,灵气就会聚集到顶峰。而后一剑挥出,光华无匹不能直视。只要心之所至之处,整个世间亦会被她倾倒。
蓝柯真人的传承,就是如此非同一般。
青衣女修唇角笑意清浅,她右臂徐徐抬起又逐一下落,剑刃也随之轻轻垂下。这一下似是注定了结局,尘埃落定再无更改余地。
谁知就在刹那间,江云眉整个人就陷入混沌之中,不知东南西北。暧昧不明的光线昏暗莫名,一切都好像笼罩在灰色薄雾之中,没有方向更没有灵觉。
心头一片茫然无措,就连经脉之中的灵气也被抽干掏空。就连紧绷的神识,也随着一并下沉下坠。
下沉,继续下沉。各色碎片不断破裂,盈盈光芒闪烁,让江云眉越发茫然。
她心中仍是温热如初,却逐步失去了直觉与目的。整个人混沌莫名,全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一幕幕过往停滞又向前,语声清晰画面艳丽。江云眉缓步走在其中,觉得一切陌生又熟悉。
是了,陌生又熟悉。青衣女修心中一悚,立时有了记忆与感知。
原本已被彻底以往的前世经历,又被平坦直接地摊开。江云眉掌心有冷汗,一颗心扑通跳动越发激烈。
刚刚她还被左温干脆拒绝,看那白衣修士满心满眼只有赵如冰一个,师徒和睦其乐融融。而后就是凌天眉宇冷淡,其中也有缱绻深情,独独倾心赵如冰一人。
越看越恨越看越气,江云眉捏紧了手指,嘎吱作响。赵如冰三言两语说出,就能引得无数人为她如痴如狂。
凭什么,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修罢了,心机单纯太过愚蠢。假惺惺扔给自己几瓶丹药,就觉得拯救了自己一般,眉宇之间都舒展开来。
那贱人只在云台会上出风头还不够,就连藏宝之地中也捞足了好处。凭什么,凭她生来命好从无阻碍?
自己死得那般凄惨,赵如冰哭得再凶又有什么用?废物一个,我呸!
青衣女修立时怒火上扬,整个人冷笑一声。她立时想起,自己并非当日之人,她已然重生而来改变天命,任是谁都无法阻拦分毫。
一道剑光还不够,千万道剑光密密交织,瞬间就击碎了这虚假牢笼与幻象。
刹那间,又是剑心澄澈毫不动摇。左温终究是上不得台面,只会使这等阴险手段,和他之前光明磊落全然不同。
何等可笑,又是何等可悲。这一下,左温怕会惨遭反噬,让他自己也尝尝哭过。
江云眉心中笃定,她刚一睁开眼睛,就被一道沛然剑气扫落在地。轰然一声,原本沟壑纵横的山门,更加破败不已。
不光是骨骼经脉疼痛无比,江云眉甚至没有力气再站起身。她只能狼狈无比地跪趴在地面上,说不出话甚至无法回答。
上辈子落败的阴影,立时又蒙上江云眉心头。她胸口起伏不定,就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疼痛与羞辱,都太过难以忍受。等江云眉察觉到,胜者徐徐而来时,她恨不能狠狠咬左温一口,拼尽全力不留遗憾。
偏偏左温风度端然,白衣飘飘如鹤羽鼓动。这人越是风光从容,越显得之前江云眉所作所为太过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