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以后别跟我哥单独见面,也别不打招呼随随便便就出门。”
“为什么呀?”韩衡笑了起来。
两道含笑的弯弯的眼让庄灵恨得牙痒痒,他拳头悄然攥紧,强抑着那股难言的别扭,鼓起一口气说:“我哥他,是个断袖,他请你吃饭,没什么好心,”顿了顿,庄灵又道,“你别看他一本正经的,就是个衣冠qín_shòu。而且,他早就知道我把你带回来,也调查过这间宅子,你们今天在街上相遇绝不是偶遇。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他都要抢。”
这话意思已经很明白,韩衡却没接茬。
庄灵抿着嘴,第一次流露出诚恳,甚至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他很快地看了韩衡一眼,“我还想我们跟从前一样。”
“从前哪样?”
“从前你跟我好过,我们是一对儿。”庄灵没敢直视他。
韩衡一边嘴角勾起了弧度。
“你怎么想?”憋了半天,庄灵才胸闷气短地憋出这么一句。
韩衡盯着他的脑门,正经八百笑开了。确实,有人帮忙摸,比自己摸着爽多了,可借给他八百个胆,他也不敢跟庄灵好啊。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庄灵脸上浮现出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的复杂表情,抬起头来看韩衡伤痕累累的脸。
韩衡摸了摸脸,“我现在这样,你也不能是看上我的样貌。那大概就是念着以前。”他多希望自己起码对过去有一点印象,不至于一切都来得这么突然,而且这小王爷大概也是这辈子第一次降低身份拉下脸来说这些话,韩衡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可“韩衡”的过去就像隔着一层大雾,至少他现在完全没法想象要跟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古代人来点刺激的事儿,他也不想惹麻烦。
韩衡身体微微前倾,拿出跟人谈正经事的态度,认真道:“以前的事我现在没想起来,可能一辈子也想不起来,抱歉,我没办法像你希望的那样,给你想要的回应。”
几乎在一瞬间,庄灵脸色阴沉下来,那点小可爱的红晕消失殆尽。
韩衡又道:“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不跟你哥单独出去。”
“随便吧。”庄灵起身,出门把凳子踹得一声响。
韩衡哭笑不得地盯着那扇砰地一声摔过来的门,拖着酸痛不已的身体窝上床,没太把这小插曲放在心上。谁让他桃花旺呢,上辈子桃花把他给旺死了,都怪原装的身体生得太fēng_liú倜傥,这辈子脸都这样儿了,居然还有人看得上,都怪他魅力太大。
盯着床帐呆了会儿,韩衡还没来得及睡着,又有人敲门。
庄灵又来了,带着郎大夫,韩衡颇为意外,以庄灵睚眦必报的性格,还能记得把大夫给他找过来。
弄得韩衡反而为拒绝了他有一丝内疚,庄灵在屋子里一直没说话,之后还亲自端药来给韩衡喝,也没说话。
韩衡有点累,吃了药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一觉睡到第二天接近晌午。
韩衡刚起来没多久,庄灵就来了,盯着郎大夫给韩衡看病。
“郎大夫医术高明,昨晚就退烧了。”韩衡收起手,吃了药之后,昨天晚上睡得特别熟,现在神清气爽,完全看不出发过高烧。
本来以为见面会有点尴尬,想不到庄灵会这么早来报到,有时候韩衡都疑心他这个小王爷是不是什么都不用做。
“我听人说,你还没吃早饭,快起来,给你带了点吃的。”
一笼皮薄馅大,透着诱人粉嫩的虾饺摆上桌,另外一笼是蒸得烂烂透骨的鸡爪,还有两味排骨,一红一白。
闻着香韩衡就食指大动地眼睛闪着光直盯着吃的挪不开眼。
“筷子,等会儿,鱼片粥,我看你爱吃这个。”庄灵把三层红漆大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先给韩衡弄了一碗粥。
鱼肉嫩滑,加上昨晚睡得太久了,一点点姜丝儿正好提神醒脑。
韩衡没想到,庄灵能跟没事人一样。不过这是好事,他也不会脑子被门夹地摸老虎胡须。
陪着韩衡吃完饭,庄灵又带他出去遛弯。
下午让人在后院花开得格外红火的石榴树下摆了两张躺椅,庄灵带来的下人拎了一麻袋不知道什么东西。
韩衡本来闭目养神。
他坐的地儿是庄灵指定的,恰好晒不着太阳。
出来之前,庄灵说是,他这脸最好甭晒太阳,对皮肤不好。
郎大夫也首肯认可。
韩衡就把那面具戴上了,五官平平淡淡,皮肤白里透黄,唯独韩衡自个儿原装那双眼睛拉高几分,否则真是路人中的路人了。
不过韩衡也知道,这伤痕累累的脸,出去给别人心里添膈应。
“你自己也不喜欢顶着这张脸,最多两年,就能恢复如常。别不高兴了。”庄灵还耐着性子安慰了他两句。
经过昨天,韩衡看出来,不管庄灵是为了昨天的过激举动补偿他,还是又动了别的心思,总之待他更加体贴细致,这就是好事儿。
麻袋里的东西抖出来,全是婴儿拳头大小的新鲜核桃。
韩衡定定看了一会。
庄灵已经戴上皮手套,换上两双木屐,咯咯卡卡地在地上磨核桃皮。碧绿的汁液在地面逶迤出痕迹,庄灵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别扭,跟牙酸似的,脸皮有点抽搐。
韩衡笑了起来,“碎了吧?”
看着韩衡幸灾乐祸的笑,庄灵的冰块儿脸扭曲了一下,也带了点笑,“好像不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