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木筷徒然落地。
潜在记忆里不甚清晰的一幕幕霎时被唤回,占据他所有思考。他居然……忘了!是猫儿一把抱住他才使他不致跌倒,是他将他送回房间还点了他的睡穴,而他……
脸色倏地刷白,白玉堂毫无预兆地起身,撞得桌碗巨响,把公孙策吓了一大跳。
他又做了让猫儿难堪的蠢事了……明明千万遍告戒自己,却……他怎么会那么糊涂?!
“白少侠,你这是怎么了?”公孙策见他面色异常,忙拉他坐下,欲为他号脉。
“没事。”白玉堂摆手推却。心中虽急于寻展昭解释,碍在公孙策面前不能袒露分毫,他只得耐着性子拾筷擦净继续吃,不过进嘴的食物俱已是食不知味。吃过大半碗,他试探性地问:“猫儿……我是说展昭,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上次听包大人的意思,不是至少要在宫里待到初十吗?”
“白少侠应该多少有些耳闻德仪公主的事吧?公主一直以来便对展护卫青眼有加,想必展护卫是为了回避与公主相见的尴尬,才借口回府过年以求脱身。”公孙策顿了顿,又道:“白少侠是最知道展昭的事,他那个痴人,心中除了茉花村的月华姑娘,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啊?”
心头陡然凉透半截。抬眼,总觉由公孙策眸子里射出的两道精光就像要硬生生插进他的心窝。白玉堂突然觉得自己似已失了判断的把握。公孙策那最后的一句,到底是无意言之,还是意有所指呢?
笑,不自觉溢出嘴边,冷的,也是苦的。
不管是什么,白玉堂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狠狠给了一闷棍。
公孙策似察言观色好一阵,才缓缓言道:“白少侠,不知可否容策一言?”
“先生请说。”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在关心展护卫,而展护卫对你这个朋友也是极其在意。不管你们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公孙策真的都不希望看到你俩心存芥蒂。”
白玉堂问:“公孙先生何来此言,我和展昭之间并没有什么。”
“真若是这样便好。”公孙策半信半疑,“展护卫刚回府时尚开怀,送白少侠回房之后便愁云惨雾,眉头始终郁结不展。适才我与大人询问了展护卫,他虽支字不提,但我看得出他多半是在想白少侠的事情。”
明知公孙策所说的“想”字没有别的意思,白玉堂仍掩不住心中狂喜,不由问道:“猫儿他现在人呢?”
“今夜本该通宵达旦地热闹一番,但大人顾念展护卫明日一早就要进宫,便遣他歇下了。现在,想必已经睡熟。”公孙策见白玉堂的表情,便猜到他想做些什么,“白少侠若要找展护卫,恐怕只有明儿个起早了。然后再顺道绕去景阳楼,正好能喝上白掌柜的启封的第一坛好酒。”
白玉堂尴尬一笑:“公孙先生你就别取笑我了。玉堂向你保证还不成,这酒往后一定少沾。我可不敢再让先生你费心了。”
吃过饭,将公孙策送走,白玉堂躺回床两眼一闭。本想什么都不去想,却偏偏想个不停,如涌的思潮怎么也截不了,白玉堂几乎是有些愤懑地一脚把被子踹到地上。
起身,捡起,再躺,又起。
白玉堂狠狠冲脑门捶了又捶。
满脑子的展昭,满脑子他的眼神,满脑子他的笑他的泪各种表情不断变换交错,偶尔插入那个叫紫谨的男人冷笑着的脸,偶尔又是另一个人……。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白玉堂霍然起身开始着衣穿靴。
展昭明日就要回皇宫了。
——白玉堂奔出了房间。
他还有许多话要跟他说。
——白玉堂来到展昭的房门口。
他必须告诉他,要他小心。
——扣门的手一瞬间僵在门板之上。
却……要怎么开口?……该说吗?展昭会相信吗?……
一瞬间涌出的冲动与勇气也在一瞬间败退,白玉堂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颓然站立门前,许久,许久。直到朗空中飘下第一朵雪瓣。
又下雪了。
美丽纯洁的雪啊,就像那个人的心,让人不忍去玷污。
跨出的脚是预备退走的心的使然,回眸的眼神却牵绊着无数渴望仿佛是眷念的心的必然,再次停下是理智与情感在交战着的茫然。他以为自己已经成熟许多,可当他不知不觉一脚踏进展昭房中,他才知道自己的稚嫩。他压制不了内心的渴求,亦战胜不了心中之魔。
房内,原本均匀独有的呼吸声被掺杂进来的急促“扰乱”。他努力深深吸气,抑下心的擂动。
缓缓走近,借着由半掩的窗外射入的月光把贪恋的人的模样一点一滴“噬”入眼中,直到全部。蓦地激动,难言的心又快跳几分。这次,白玉堂不再按耐,因为他的手已经忘却了一切,伸向那张清俊的脸庞——他,好想触摸真实。(0:[怒]又想乱摸?!!!砍掉!)
床上的人突然梦呓一声,翻了个身。
“猫儿?”
白玉堂试探地叫了一声不见反应,突然一指毫无预兆地点上展昭睡穴。
随后,身子疲累地慢慢滑下,瘫坐在床前踏板上。
“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在做什么?”
双手抱头,却抵不住内心凄苦将头发耙得一团乱。
“好累。猫儿,我好累,好累,好倦。救救我!放我自由吧!”
“我现在感觉整个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