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祁红润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刚才的气势也消散了不少,讪讪地说道:“你这是干啥呢,不就是想跟你弟弟认识认识嘛,不给就算了,我找其他人喝去。”
不过丘祁败退了,旁边却响起来另一个人清朗的声音,“琼弟,难道为兄也不能与你们共饮吗?”焦适之只觉得,那应该是一个让人很舒服的人,他不禁抬眸看了一眼,发现那人正站在不远处,星眸明净,浅笑安然,一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
焦琼微微讶异,笑着迎了上去,“峦文兄,好久不见。”这是同为礼部侍郎的张升之子张峦文,与焦琼关系很好,不过两年前外出求学,没想到已经回来了。这个人焦琼就不能简单的拒绝了,他看了眼焦适之,却没想到他已经随同他站到了身后,在两人视线落到他身上时微微一笑,举起两杯酒,“既然世兄如此看得起我,某自当从命。”
这杯酒挡不住,接下来便一直都挡不住。焦适之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然焦琼的法子虽好,却不能一直挡下去。虽他也在怀疑父亲受邀的原因,不过也不能妄自菲薄,完全轻视自己。这里头哪个不是富贵子弟,稍让一寸便是节节败退。且认识他的人并不多,不足以挂怀。
张峦文玩味地看着焦适之,伸手接过了他的酒,含笑道:“琼弟,你看看你弟弟,可比你大方多了。”焦琼闻言狠狠地瞪了眼焦适之,这小子是自己没事找事吧?看着他笑眯眯的模样就不对劲。
丘祁在身后拍案叫好,带着人就过来了。杯盏间你来我往,竟有不少人过来,毕竟此处也不是只有这一桌,焦琼等人身份不俗,自然引来不少人。期间有人问起焦适之的姓名字号,就见他浅笑自在:“我叫焦适之。”
焦适之……?有些人了然地挑起眉毛,有些人不屑冷笑,众生百态,焦适之倒是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在刘府上,也的确没人敢在这里闹事,不过酸了几句就过去了。唯有丘祁这个完犊子傻呵呵地说:“哦——太子侍从嘛,不过我听说你的名声可不怎么样,走关系的吧?”旁边人看着丘祁的模样真的像是在看傻子一般,不过有好奇心的人也不少,都在等着看焦适之笑话。
这里的纷争早就吸引了远处的注意力,焦君那桌子人也发现了此处的事情,不过作为长辈,总是带着点纵容的意味。年少轻狂总是常事,只要不是原则性错误,总得放手去闯闯。更何况这几位都是自持身份,也不可能过去看顾,只是命家丁打听一二便罢。
焦君倒是着急,怕焦适之惹出什么祸事,但此时也没有表露出来。
焦适之听闻丘祁的话语,神色不变,淡定自如,微偏着头看着身前之人,眼眸中闪动着微亮的光芒,“丘兄言重了,若说走关系,这难道还有比太子殿下更好的门路吗?”焦适之明白,相较于其他而言,众人更想听到的是关于太子的事情,言语间轻描淡写地提及太子,他直截了当地回复丘祁。对丘祁这种人,说暗话是没有用的。
丘祁骚了骚头,听说太子颇为重视焦适之,虽不知真假,但无风不起浪。他的话……好像有道理。有道理的事情丘祁也不会胡搅蛮缠,拱拱手就走了。众人一见难得的机会没了,顿时兴意阑珊,各自散开。
焦琼看着又回到身前的焦适之,猛吞了两口气才冷声问道:“你刚才是自己主动暴露自己,你想干什么?”
焦适之温润笑道:“先下手为强,总比不知不觉中遭殃强得多吧。”他提前曝光了,关注他的人也多了,基本不可能出事。他太子侍从的名声是大,但实际而言也挡不了什么人的门路,所以他虽然谨慎,却不会过度。
焦琼不满地嘀咕了两句,倒也没再说什么,院中很快又恢复之前那种低声轻语的状态,仿佛重回平静。
忽而从外院进来一个人,起初他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不过小心翼翼地跑起来,在抬眼看了几下后,悄悄走到焦适之旁边,压着清脆的声音,仿佛带着几分焦急,“焦公子,阁老有请,请公子随小人过来。”
焦适之一听,愕然转身,不是因为这句话语,而是因为这道声音,虽然不尽相同,但这分明就是朱厚照的声音!
太子又一次偷跑出宫了?!
与此同时,这句话也被身侧的人听去,焦琼心中掀起波澜,带着怪异的眼神看着焦适之,倒是没注意眼前小厮打扮的人。
焦适之见刚才那句话引来不少人的关注,匆匆跟焦琼说了一声,然后赶忙推着朱厚照走了,要死了,这位小祖宗是怎么出宫来的!
院内见有人离开,不时有人看上两眼,转眼间不少人便知道是焦适之了。半晌后,流阁老请焦适之前去的消息便流传开来,院内顿时议论纷纷,煞是惊奇。
而此时焦适之躲在假山后,无奈地看着眼前一脸狡黠的太子,“殿下,你为何在这里?”
焦适之承认,他虽然在去正院时有想到焦君会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但却没想到父亲会这么的轻信杨氏,完全不给他辩解的余地,轻而易举地便倒向了杨氏那边。他脚边布满了焦君随手砸落的茶碗碎片,虽未伤及他,却浇得他满头湿。
面对着几位指证焦适之指使纵火祠堂的仆从,焦君完全听不进去他的意见,勃然大怒,最后甚至还摔了茶桌,恨不得当场打死焦适之。
“逆子!逆子啊!我怎么有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儿子!你娘是怎么教养你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