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狠拍他的后背,手劲还挺大:“说定了,宝贝儿!”
……
没人是为这笔钱来的。
裴琰事后揣摩自己为什么来打这瓶酱油,一是为事业前景,开拓的野心;另一个,就是想跟庄先生合作。
也没有更多的心思,与庄啸和庄家班团队合作,摔出一身青紫让他倒贴钱都不亏,这就是他想要拍出来的东西——终于不用在肥皂剧里挂着清宫辫子跟穿越过来的格格们集体装疯卖傻了,那种剧拍多了掉智商,傻透了!
今日片场,特技组调来了直升机。从机舱门口甩出一挂软梯,从天而降场面惊险。
时代不同了,肉搏不过瘾,这种片子就是用钱堆,观众就要看火爆的大景。
直升机盘旋在“唐人街”上空,这是片场临时搭建的一条破巷,巷口两旁中文标识的商贩店铺林立,破败中又透着古意森然,棚景还挺逼真。
现在,他们一群武行私底下都喊托尼小同学为“拖地”。
沙云飞在干活儿间歇插着腰,喘着一肚子气:“刚才就为了教他一个‘浪步抹胸式’,容易吗?把我这白汗衫胸前都抹出一堆黑手印。”
萨日胜问:“他抹哪里?”
沙云飞用眼一横:“小萨你试试,你去教?”
萨日胜一脸戒备和性冷淡的表情:“我才不去。”
旁边一小弟笑道:“我们沙师傅被拖地那小子非礼了,抹了半天也没教会那套拳怎么打!挺大岁数,白被人吃了豆腐啦!”
裴少侠站在不远处系保险绳呢,冷不丁哼道:“老豆腐才好吃。”
沙云飞回道:“好吃个屁,不嫌咯牙吗?!”
裴琰笑道:“筋头巴脑的,骨头也硬,耐嚼!”
沙云飞说:“你嚼过谁的老豆腐?你这重口味,哼。”
一群武行小弟在片场欢欢乐乐地打趣,干活儿有劲。
裴琰在心里说,怎么着,我还就喜欢有点儿成熟沧桑感的老豆腐。不过,这耐嚼不耐嚼的玩笑话,他也只敢拿不相干的沙师傅开句玩笑。
沙云飞在那儿比画:“嗳,不就是让他左掌推我再右手搂腰让我摔倒吗,结果我没摔倒,那小子先忒么趴地上了!练一回趴一回,动不动就‘卧草’满地打滚,认真是真认真学了,就是冥顽不灵,待会儿怎么跟老大比画?”
要不怎么叫“拖地”呢。反正对方也听不懂这外号,听见叫“拖地”,还以为是这群庄家班的武行英语口音太烂,发音不准。
另个小弟说:“师傅,您就甭操心拖地了,待会儿上阵跟咱们老大比画的,反正不是拖地,是裴先生啊!裴先生拳脚有准的吧?总不会瞎踢么。”
裴琰浮出一丝笑:“放心吧,我脚有准儿,不会把谁篮子里的蛋踢飞了。”
一群人笑。
“所以说,还是要混到有台词的主角,拍个大脸特写、摆个姿势都能赚钱。”沙云飞瞟一眼身旁的萨日胜,“小萨,你长相也够了,想出头得加把劲,别混一辈子混到师傅我这地步,一辈子都没在镜头里念过一句词。”
……
裴琰那时心想,你裴爷爷早就混到有台词了,还不是要跑这地方来做替身?
有时候觉着真苦,真难。
这不是来打酱油,掘地钻井打石油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他也时常自恋地认为,明明就有来钱更容易、比现在容易很多的路子,爷我也青春貌美、才貌双全的,随便操个人设,演几部偶像剧,开个演唱会,唱功再烂都不怕只要会撩,上各大综艺卖个笑——怎么都能挣钱。
就是爱这行,喜欢这口,但非不够喜欢,谁乐意吃这苦?
片场摄制工作仍在继续。
直升机上是特技演员,这个dà_boss的镜头导演就没有让庄啸亲身上阵。
庄啸从副导演那里拿走一部对讲机,一直在跟直升机上的人沟通,是喊着的。
“你们过来时候停得不能太急,注意角度!”
“前几趟速度都冲太猛了,你们这样容易撞下来,直接撞到房顶阳台了!”
“软梯下来还要打,ian在下面阳台这个位置,你们把软梯吊准了,不然……ian是从这里跳,车开到白框那个位置……”
裴琰老远听着片场内回荡自己的名字,庄啸不断喊到他名字,那种感觉挺奇妙,毕竟对方当面都没叫过他名儿。
庄啸眼睛都没往他这边看,两人视线无交流,只在心里互相交流接下来的动作场面,阳台上应当怎么跑,怎么抓软梯,往楼下运货车上怎么跳……不用语言交流,都知道动作场面应当怎么拍,怎么走位,庄啸有时做了沙师傅的活儿,一切都替他安排好了。
过了许久,他把盯着庄啸看的脖子扭回来,自己前后左右活动活动肩膀。再扭他的脖子就落枕了,影响今天的状态发挥啊……
裴琰的妆容和打扮,和主演托尼是一模一样,背脸都分不清谁是谁,几可乱真,片场现在有俩男主角“唐义”。他自己反派戏份早就拍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场被人打吐血领盒饭的场面还在后面,还没拍到。现在戏份,都是替男一号在演。
各组各就各位,片场各处的浪声浪语戛然而止,所有人进入严肃工作状态。爆破组、烟雾组和鼓风组的人马藏在镜头收不到的角落里,等候指令。
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天空,街道飞沙走石,钢筋铁骨的大家伙企图碾碎肉躯。
软梯抛下,在狂风中飞卷,特技演员差点被卷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