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霖下山以后,迅速隐藏气息,潜入镖局,却见严世杰的房间已然人去楼空。一问才知道,严世杰早在两天前就说自己母亲重病,请了长假,还不知何时会回来。
陆之霖一听就明白,严世杰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发现,所以胆敢对自己下毒,随后发现自己得罪了一个先天境界的高手,自然越想越害怕,第二天就赶紧逃了。即便追到他乡下老家去,怕是他也早就潜逃。
要追查他的下落,怕是要花费不少功夫,而此时他并没有这个时间。
听闻陆之霖回到镖局,又有许多人前来问候,却没人敢问他去了哪里。一旦晋入先天境界,便是云泥之别。镖局中两个先天高手也只是享受供奉,很少亲自走镖。
陆之霖在镖局中混了两年,知道自己本事再大,这些俗务也终究要应付。别人问他,他还可以不说,但冯柏问他,他却没法推托。只说是收到消息,师兄急病,所以他赶回去侍疾。
他进入先天,就是重开隐山派也是够格的,冯柏担心他心气高了,不愿意留在镖局做事,于是语重心长地道:「先天以后还有很长一段路,年轻人不要着急,只要脚踏实地,在镖局中未必就没有更好的前途。」
陆之霖以前或许听不明白,现在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冯柏的意思是,他若是回去重开山门,未必有弟子肯投,但若是留在镖局,他身为冯柏的女婿,这镖局便有可能传给他。
冯柏是有个儿子,十三、四岁就纵马江湖,任侠冲动,在后天境界中也是山南道上的数得着的高手,虽然冯柏经常摇头叹气,说儿子要做大侠,以后必定要败光家产,镖局定然不能传给他。但是儿子就是儿子,这有什么可说的?
陆之霖叹了一口气:「师兄忽然重病,其他事情我还没想太多。」言下之意,是暂时不想考虑亲事。
冯柏道:「听闻你踏入先天,附近许多帮派送了不少礼物给你,还有不少药材之类,你早些看看,有什么合用的,早些给令师兄送去吧!」
「多谢总镖头好意,在下愧受了。」
冯柏点了点头:「你去和云舒多说点话吧,年轻人,多聊聊。」
「是。」陆之霖送走了冯柏,心知若不是冯柏想要挽留自己,恐怕那些送来的礼物未必都会给自己过目,毕竟以后附近门派有了什么喜事,也是要冯柏自己掏腰包。
随后一位管事将礼单交到他手上,并抬进了许多礼物。
陆之霖是有些随遇而安的人,即便踏入先天,他也一直没想过要离开镖局,现在其他人的作为却让他忍不住多想,若是不和云舒在一起,恐怕再留在镖局已不是一个好主意。而云舒若是远嫁,便会很少再回镖局,更何况这里只是分舵。
想到或许再也不能见到大小姐明媚的笑颜,他心中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刺痛。
「小陆,你干嘛去啦,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陆之霖抬起头,看到冯云舒笑吟吟地进了房,管事知趣地退离,他放下礼单,心事重重:「师兄病发,我来不及告诉大家,就赶回去了。」
「你现在能回来,想必他身体好转了吧?」冯云舒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表情。
大小姐向来我行我素,从来不是一个愿意看人脸色的人,她待他实是用情至深。
陆之霖嘴里发苦,只觉得大小姐比说话处处有深意的总镖头更难应付。」是有些好转,但过些天还是要回去看一眼。」
「我娘要来的事,你对王师兄说了没?」冯云舒轻抚鬓边长发,面上露出一抹羞涩。
「还没来得及说。」
「说得也是,他抱恙在身,你是没机会开口。」冯云舒有些失望,「王师兄运气真好,只不过在你危难之际出手救你一次,你就对他这么在意。」
陆之霖正色道:「你以后不要这么说了,他为了救我身负重伤,现在还没好。」
冯云舒嘟囔:「救一个人怎么就能病那么久?不过也难怪,他只是一个记名弟子,估计以前没学到什么本事。」看到陆之霖脸色越来越阴沉,她连忙补救,「不过他既然愿意相救,那已经很了不起啦,不然我爹娘也不会想要见他。」
陆之霖在冯云舒面前,只提过王越几句,王越来历神秘,显然是不想别人知道,他也就没有多提。此时听得冯云舒误会,他只觉得满心愤懑——即便师兄只是一个普通弟子,无意中出手救了自己,那也是天大的恩情,冯家凭什么看不起师兄?接见王越倒像是给他们师兄弟天大的面子。
他冷冷地道:「王师兄是我的兄长,俗话说,长兄为父,我对他的敬重不必多提。你们冯家不想见他,我也没打算高攀。」
两人一直把亲事说得甚是含蓄,陆之霖第一次说破,却是拒绝。冯云舒一听,登时惊呆了,泪珠子盈满了眼眶:「只不过是你爹的一个记名弟子,你满口王师兄的作甚?他要是病一辈子,是不是你还要伺候他一辈子?你就任他这么糟践你吗?」
「你说什么?」陆之霖粗声粗气。
冯云舒从未见他发过火,此时不由有些害怕,但大小姐的脾气不允许她后悔:「王师兄,王师兄,你以后就跟他过日子好了!我走了,再也不理你啦!」
陆之霖冷笑:「这是你家,要走也是我走!我回小隐山去了,告辞!」
「你……」冯云舒看他要离开,连忙伸手去拦,谁知他脚下用了轻功,唯一扯住的一片衣角从手边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