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去将人扶起来,一边说:“怎么会有两个小孩在这?出来旅游的?”光芒照在两人的行李包上,老板忍不住念念叨叨,“是来这里旅游的?这么冷的天你们居然不去住旅馆,搞什么呢,竟然还睡在垃圾堆旁边,年轻人搞行为艺术也不能这么玩命啊。”
姜赦和林枷都是头一回被这样的中年长辈说教,半晌才好艰难地憋出一句话,“我们没有钱。”
话音刚落,杂货店老板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顿了顿,他才说了一句:“这天气太冷了,去我店里喝点热水吧。”
杂货店里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凳子却没有几张。
店老板蹙着眉打量两个少年,指了指那边桌子,“那里有热水,自己喝吧。”
两人也没拒绝,直盯盯地看着他,说了一声谢谢便过去了,店老板看着他们的背影,冷不丁冒了一句话:“看样子不像是旅游的,那是离家出走的?”
姜赦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林枷看了他一眼,默默将水杯塞进他手里。
店老板觉得自己说对了,便又补了一句,“快回家去吧,你们这么大一个能做什么?父母该着急了,小孩子太任性不好,你们还小,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做,乖一些,少一些麻烦。”
他是深有体会,当了快二十年的父亲,儿子叛逆期的时候,实在是麻烦得不行。他看这两个少年出来也是受苦,瞧瞧那鞋子,都湿透了,里面还露出半截塑料袋,可怜。
见对方不回应,他对自己家那小子憋了一肚子话,对着这么两个对象,想来是可以长篇大论的,张了张口正打算替他们父母管教一番,哪知对方一句话便堵了回去。
姜赦回过头定定地看着他,勾起唇角看似在笑,眸中却毫无笑意。
“我们没有家。”
“也不对。”他摇了摇头,眸中渐渐泛起一点期冀的亮光,“现在没有,马上就有了。”
☆、006
杂货店老板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遇到两个从孤儿院里出来的少年。
姜赦的话仅仅是到此为止,林枷也没有打算将他们的来历说清楚,老板有一瞬的犹疑,最终什么也没有问。沉默了片刻,他咽下即将出口的教训,不是自己家的小孩,冷暖自知,外人管来做什么。
“不管你们要做什么,还是早点找个地方住着吧,这天气真的会把人冻坏。”
话音刚落,老板便看见两双眼睛发亮地看着自己。他摆了摆手,“不成不成,我这不是收容所,不可能让你们住这,况且我马上就要关门了,这热水壶,就送你们了吧。”
林枷暗暗捏了捏姜赦的掌心,察觉到对方握住自己的手,不禁笑了起来。
他们已经很满意了。
时针指向夜晚的十一点钟。
杂货店老板正在里头整理东西准备离开,回头一看,那两孩子已经悄悄给收拾了一番货物架,将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他愣了愣,不由得叹了口气。
姜赦和林枷又回到了花坛旁边,肩抵着肩蜷缩在一起,喝过热水之后,才真正地觉得疲惫,身体难忍地困倦着。林枷小心地捧着热水壶,生怕自己不小心摔了,他察觉姜赦在身边垂着头,脑袋一耸一耸的,看起来是真的累了。他轻轻地呼了口气,放下水壶将姜赦的手握住揣进兜里,他以为姜赦是睡着了,谁知姜赦反而将他的掌心包裹进掌心里面。
寒风呼啸,这一瞬间,林枷却觉得浑身暖得鼻头发酸。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传来。
姜赦的脑袋动了动,“有人过来了。”
林枷抿着唇没有说话,就在这时,周遭忽然亮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杂货店老板提着一个大包的身影,姜赦和林枷蹲得很低,这个角度看来,杂货店老板的身影忽然高得像山。惨淡的星光在他身后,老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他却将手中的一盏灯放在了花坛旁边,一边说:“这灯用了好久,快坏了,是充电用的,之前把它充满了一直没用,现在给你们吧。”
老板不大自在地搓了搓掌心,从包里再拿出两个不怎么大的绒毛娃娃,底下开着一个大洞,双手可以探进去,他可能还是以为姜赦和林枷只是离家出走的孩子,叹了口气,对他们说了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开,结果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塞给他们一张纸条,“我记得这附近有一个地方,十块钱可以住一天,不过就是二十个人一个房间有点脏,你们不介意就去试试吧。”
他们还来不及反应过来。
过了一阵子,林枷有些茫然地接过东西,姜赦也从昏昏沉沉的疲倦中清醒过来,杂货店老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
姜赦忽然问:“林枷,你后悔离开孤儿院吗?”
林枷抱着两个绒毛娃娃,忽然发现这其实是个暖水袋,冲热水的,里面都是满的,这会儿还很烫,蓦地听见这么一句话,他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他其实是个很随便的人,去哪里都无所谓,至少现在过得还不算太苦,可能还没到让他后悔的程度。
姜赦对他十分了解,并没有打算得到肯定的答案,他只是忍不住笑了一声,用力地揉了揉林枷的头发。
“我不后悔,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他眼睛发亮地盯着林枷,林枷几乎听得见他声音里的欢悦,“你看,流落街头并不可怕,我们和这座城市的第一次交集,就遇到了好人。”
手里的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