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赦低低地笑了一声,“不是我,是你,你没穿鞋,外套也没穿。”
林枷出来的时候太急,哪有时间去管这些,他一愣,瘪下唇角,“你吓死我了。”
姜赦用力抱了抱他,“对不起。”
他以为这个动作已经让林枷感觉到自己的强壮了,却不知自己的力气小得近乎没有,可林枷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用意,咬了咬唇,没说话。
而后他感觉姜赦的额头蹭了蹭他的后脑勺,轻轻柔柔的,像是在安抚他。
“疼。”
林枷顺着刚才的对话,下意识回了一句我不疼。
姜赦却马上撒娇似的在他耳边细细地呼了一口气:“我肚子疼。”
林枷一阵头皮发麻,被风吹干的眼泪眼看着又有落下的趋势,偏偏姜赦又补了一句:“很疼,但是我会为了你活下去,林枷,别怕。”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林枷只听得见一个气音,接着便彻底没声了。
雨水淅淅沥沥地往下落,这下林枷彻底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疯狂的噪音,两束光从后面射来。
耿直婶踩着摩托车赶来,“林枷,快来,把姜赦抱到后座来。”
林枷脚步一顿,立即手忙脚乱地将姜赦抱到摩托车后座上,这事做完,自己的腿一软,险些站不稳,耿直婶单手握着车把,另一只手抽空扶了他一把,“你也上来。”
夜色之中,机车的嘈杂声卷着风声雨声呼啸而过。
林枷看到老医生的时候,刹那间,脑子里便什么也不剩了,一双眼睛只知道死死地盯着姜赦,直到看不见姜赦为止,他这才浑身瘫软,一下子跪到在地上。
耿直婶喘了口气,拍拍他的肩,“没事,马上就好了。”
耿直婶对这家诊所显然十分信任。
他们这些穷人,平时是去不起大医院看病的,这一带的人一般都是来这家诊所,据说老医生以前是在大医院干的,连大医院里的医生有时都会来这里请教他,尽管一点也不正规,但价格公道医术又高明,距离又近,再好不过。
林枷糊里糊涂地点点头,弓着身子坐在地上,睁大眼睛抱着头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不敢想。
姜赦说他会活下来的,他信。
不知过了多久,老医生才里面出来,看了林枷一眼,说:“饮食不规律吧?才这么小就胃病,以后可怎么办?”
林枷抬起头,两眼无神地看着他。
老医生叹了口气,摆摆手,“没事,就是突发的看起来比较可怕,还没有那么严重,打个针输个液就好了,不过以后得万事小心,至于现在,就让他休息一阵吧,你也休息会儿。有我在这,半条命也能把他救回来。”
“谢谢。”林枷僵硬地点点头,“我可以去看他吗?”
“请便。”
林枷腿脚酸软地站起来,神情麻木地走到里屋,撩开帘子便看见姜赦静静地躺在床上,他这才发现,姜赦看起来原来比之前瘦了那么多。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看了一阵,忍不住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你说的,要为了我活下去。”
“只有这个,你不能骗我。”
林枷看了姜赦一夜,捧着他的手打量他手心那道疤,头一回萌生了退意。
☆、017
姜赦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心里有一股意志告诉他,不能睡,有人在等你。昏睡中的他犹有些疑惑,然睁开眼对上林枷疲倦的双眼,他立即便知道自己这股意志来自何方。
“林枷。”
“嗯。”
姜赦看着林枷不温不淡的表情,忽然朝床侧挪了一下,随即撩开被子,朝林枷伸出手:“过来吧,你累了。”
林枷沉默不语地看着他,半晌,说:“我的脚太脏了,弄脏别人的床不好。”
是了,姜赦想起林枷出门的时候,记得连鞋子都忘记穿了。冷雨夜,他看见林枷的脸色苍白,脖子上被冻出了小小的鸡皮疙瘩,当然他自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便没有资格说林枷什么了。视线往下,便看见林枷一双清瘦的脚上满是泥泞,仔细看,也许还有一些细碎的伤痕。
姜赦从床上起来,疼痛散去,身体里空荡荡一片,仿佛少了一个胃。
这想法令他自己也觉得好笑,林枷看着他,“笑什么?”
姜赦什么也没说,弯腰抬起林枷的腿,林枷惊了惊想挣开,姜赦瞥了他一眼,“别动。”
林枷便真的乖乖不动了,仅仅是睁眼盯着姜赦,像座雕像般杵在那儿。直到他看见姜赦抬起他的脚搁到自己的腿上,低头用袖子一下一下地擦拭着他脚上的污泥。他擦得很仔细,微微低着头,手上的动作温柔细致,分明是一双沾满了污泥的脚,他却像是在对待故宫里的珍宝,长长的眼睫垂下,掩不住漆黑眼眸里的珍重。
林枷浑身颤了颤,低头难忍地蹙起眉头,“阿赦,我们回去吧。”
姜赦手上的动作一顿,“回去哪里?”
林枷说不出那几个字来,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浑身颤抖。
姜赦不必再问就已经明白,极耐心擦干净林枷的脚,而后把人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随即自己也躺了上去与他面对着面,问他:“那里有哪里好?”
林枷沉默了很久,说:“你不会挨饿,也不会受冻,更不会生病……”
他列举了一堆,最后,伸手环抱住姜赦,颤声说:“阿赦,我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