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丹特斯哈就算喝醉了也不耽误拍马屁,只是哪有主人比客人先喝糊涂的道理。
零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元酀再次帮他清了场,期思在角落等待一行人离开,看着元酀那一身月白绸缎单衣的背影,不禁心里嘀咕,这徒丹喝酒是当真用心了,却不给元酀拿件袍子披上。
待附近又恢复了安静,期思迅速离开了徒丹特斯哈的谋克府,总算全须全尾,没惹什么麻烦。
至于江烜和萧执,期思倒是不担心他们,这二人也不是寻常高手,徒丹府绝对困不住他俩。只是实在不能肯定他们的目的,心里犯堵。
萧执曾经险些背叛他,江烜倒是与自己没仇,甚至关系很好,但今天他突然和萧执一起出现在谋克府,着实让期思对他生出些防备。
而一路走来,江烜显然知道关于自己的许多事情,期思和他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谁也不多问谁,这些不确定的感觉汇集到一起时,期思便无法确定江烜的立场。
回到客栈,期思把徒丹特斯哈卧房里搜出来的信和那份“思乡”拿出来包好,一并藏到了隔壁一间空房间的屋顶夹层处。
回了房间,他换了衣服躺在榻上,听着屋外夜风晃动枯枝的噼啪声,没有丝毫睡意,打算等到江烜回来。
元酀知道自己在城里,燕国使队这几日也该随大凉王室朝臣来那雅尔大会,江烜和萧执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刚才在谋克府的时候,期思也并不担心他俩会伤及自己性命,但不杀人不代表不伤害人。
他们在各自立场上,未必不会利用自己做些事情,期思防备的正是这一点。
就像晋国的鸿嘉帝,没有杀他没有伤他,但把他作为棋子放在了晋国质子的位置上,恩慈又狠决。
期思静静躺在那里,他今夜离真相前所未有的接近,却又隔着千万里。
往后只会有更多猜疑和争斗,这只是一个开始。
思绪仿佛很轻,身体仿佛很沉,脑子又格外清醒,时间分秒流转,江烜还没回来,期思渐渐闭上眼睛,一件件回想,一桩桩整理。
谋克府内。
徒丹特斯哈热情周到地把元酀送回去,这才在仆从簇拥下醉醺醺回了卧房。
元酀进了房间,没有去睡觉,而是换了一身暗色劲装,没有带承影剑,只抓起廓尔喀|刀随手收在腰后。
出了房间,他翻身跃上屋顶,如点水的飞鸟,时而借力轻跃,在夜色中无声行过院落。
看似漫无目的,他却很快找到目标,足尖发力,借着檐角一踏,迅速追了上去。
追至徒丹府外一条街的暗巷内,元酀突然停步,反手抽出腰间的廓尔喀弯|刀钢匕,猛然间抬臂旋身,刀刃弧身挡住了迎面袭来的剑锋。
两利器相触即分,“铮”地抵住又划开,错开了锋芒。
“是你?”江烜有些意外。
元酀收起利刃,看着江烜和萧执,微微皱了皱眉,没想到会是他们。
江烜放下剑,手腕儿随意挽了道剑花,将燕支剑收起来:“人可真齐,徒丹城是个好地方。”
元酀却看了看四周,皱着眉开口道:“就你们两个?”
江烜耸耸肩:“小师弟今天有点淘气,离家出走了。”
萧执却意识到什么,脸上神色一沉,看着元酀问道:“你不知道独吉鹘补今夜会来?”
元酀眉头拧得更深了:“独吉鹘补?”
随后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神情几乎同时变得很难看。
“糟了!”江烜脸上的玩笑意味散得无影无踪。
第60章 要挟
江烜活了这些年,世上能让他脸色瞬间由白转黑的,基本只有他的亲叔叔江荀衍。
素日里除了游山玩水就是四处撩闲,江公子的潇洒尽数写在眉梢眼角,燕支剑在手,万贯家财在后,只要江荀衍不把他里,哪有什么值得发愁的事情呢。
此时他总算感受了一把久违的如堕冰窖的心绪,因为他偏偏在今夜把期思跟丢了。
客栈内。
元酀环顾房间,眉头微微拧起,那双漂亮的灰绿眸子凝着一层薄寒。
江烜仔细比对了期思的物品,发现期思换下了夜行衣,而“思乡”不见了。
元酀也查看一遍物品,那两封刚从徒丹特斯哈府里搜来的信不在其中,两人推测这些都被期思藏起来了。
萧执迅速搜遍了期思的房间,顺便把江烜的房间也搜了一遍。神影卫的手段不凡,检查现场如同喝水一样简单,一番查看下来,萧执已推断出七七八八。
他视线定在桌上期思的行囊上,说道:“除了小公子,还两个有人来过这屋子,其中一个该是独吉鹘补无疑,另一个……是女子。”
江烜看萧执推断得如此详细,立刻关切地问道:“他是被下了药带走的还是打伤了带走的?房里根本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萧执看了江烜一眼,深沉如水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因为他是自己跟着独吉鹘补走的。”
看来独吉鹘补没有一见面就动手,期思目前很可能还是安全的,江烜稍稍松了口气:“至少没有中毒也没有受伤。”
随后又感到奇怪:“自己跟着独吉鹘补和一个女人走了?小公子难不成中了美人计?不应该啊,他根本没开窍呢。”
元酀手里轻轻握着廓尔喀|刀,刀尖在桌案上点了点,极其不悦地说道:“定然是独吉鹘补用手段威胁了他,这人的手腕多得很。”
萧执没说话,抱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