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积雨云,变幻着姿态流动。暖光中,岚坐在庭院里静默不语,已经被他打发到一边的罗尼和亚历克斯,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老师阴晴不定的脸。
但即使这样的打量任在继续,他们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切磋,虽然有某种偷懒的意味在里面。
岚罕见的没有去责怪他们,左手食指和拇指揉搓着刚刚斩下的花朵,不时打圈旋转的花瓣,掌心的它犹保持着美丽的姿态,但终究只是死物。
死了的东西,就算生前再美丽,也没有任何的价值。想到这一点的岚,叹着气松开手,将它放回到地板上,起身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
目送老师离去的身影,因为对方过分的低气压而保持谨慎的两个弟子,连忙将头凑在一起,讨论声已经从老师不满意血汗薪水钱被扣,延伸到老师想要暴躁砍人、发泄怒火的地步。
拎着一瓶刚刚打开的酒,回到卧室的岚,坐在地板上,将它倒在自己手中的白色丝巾上,青褐色的痕迹如水墨般扩散,酒香开始阵阵飘出。
窗台架上,在阳光中晒着毛发的红莲,背对着身后的斜阳,它喜欢这种全身暖洋洋的感觉,会感觉连血都是热的。
“又要开始擦剑了?”看着岚的举动,红莲这样问道。多年的相处,对彼此身上的怪癖,两人了解的都不少。
“要保持清洁。”岚说的煞有其事,将鞘内的业物抽出,银白色的光亮剑身,带着动人心魄的魅力,创造它的工匠将毕生的心血都倾注其中,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从诞生的一刻就意欲着不祥的凶器,被世人以业为名也就变得不再奇怪。业,有因果的意思。但人们对于这个字,更多的还是想到罪恶的循环。
手中的丝巾细心的擦拭过剑身,从刀柄的上方一路直到剑尖,不时从上方低落几滴酒液,渗在岚的衣角上。本就干净的业物,并没有因为主人的多此一举,产生什么变化。
但对于岚而言,它任然是那把刚刚斩落巨兽的业物,杀过就是杀过,那怕现在这个时间里没有,但唯有自己的心,是不能被这种理由欺瞒。
“罗尼的事,你准备怎么办?”用舌头舔着爪子的红莲,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与智商不太匹配,匆匆放下。
“杀。”岚回答的干净利落,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不久前,那个哭泣的少年,怀抱着逝去的亲人,对自己说道:老师,帮帮我。
红莲点点头,它并不意外伙伴的答案,倒是想起另一件比较在意的事情,“我倒是挺意外,你竟然同意我用那种方式杀死菜月昴。”
岚沉默的擦拭着业物,红莲的话却还在继续。
“说实话,以我的立场来看,为什么不去利用菜月昴的能力?岚,我知道你看他很不爽,事实上我也很讨厌那个没脑子的……”
“不,我并不是讨厌的他。”岚固执的摇摇头,思索一番后说道:“狮子不会在意兔子的想法和举动。”
“那是什么?”红莲好奇的问道,只要是个聪明人都能看到利用菜月昴的好处,可以一次次修正事情,像拯救罗尼一样去改变不如意的结果。既然已经身处这个世界,为什么不去选择更妥善的运用?
“心!”放下丝巾的岚,极少的郑重看向红莲,“悲伤也许会酝酿悔恨,但美好却会像上瘾的毒药,只要品尝过一次,就再也无法割舍对它的渴望。”
“如果每一次遇见不满意的事情,就去选择重来。抱着这样贪婪的心情,是无法触及剑道的顶点。”
岚的目光满意的扫过业物,在他看来,这柄透着酒香的利刃已经恢复如初。
“好吧好吧,又是所谓的剑道的尽头。”红莲无奈的点点头,“武藏死之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从那之后,这句话都快成了你的口头禅。”
小次郎死后的第三年,潜心苦练的岚独自离家,远赴千里寻找着武藏的踪迹。半个月后,斩杀对方回来的岚,从此成了天下无双的剑豪。
红莲好奇的也就是这里,被留在家中的它并不知道他们厮杀的过程,所以对于岚现在的执念也就无法理解。
将业物收回鞘内,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意道:“他只是说了些多余的话。”
“并不是很了解你们剑客的想法。”对于伙伴的态度,红莲只能长长的叹一口气。
晒笑着的岚,既不解释也不作答,只是在沉默良久后,方才喃喃道:“所以我是剑客,你们不是……”
流动的积雨云最终将闪耀的阳光遮住,在矗立的王都上方投下巨大的阴影,嬉笑着的孩童最先注意到这个情况,幻想着云之彼端的眼眸神采奕奕。而大人们只是匆匆看上一眼,心中祈祷不要突然下起暴雨,打乱自己今天的生意。
一直盘腿坐在苹果店前的菜月昴,即使老板卡德蒙不停的在耳边催促也丝毫不在乎。王国的告示板前,围在一起的人群依旧讨论着王选的事宜。
小心的拉开衣领,菜月昴最后一次确认自己的左胸口,那里确实还保留着一块小小的东西,菜月昴记得那是在府邸时,名为红莲的狗跟自己做的交易。
因为不起眼也没有任何不适,除了晚上洗澡的时候会想起,这几天被各种事烦恼的菜月昴,似乎已经完全忘记它的存在。
不过自己是不是也算是被它救上一命了?如果不是它突然爆炸,破坏了自己的心脏。自己会被那个叫贝特鲁吉乌斯的变态囚禁多久?
就是威力太小了,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