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绿这声笑指,众人俱是一愣转而爆笑起来,仿佛薛家的失踪,同伴的痛苦还不如这句不自量力的讨要重要。
首先开口的是厉家姐妹,她们原本是护国公的一双并蒂娇娥,然而因为双双打人逃婚伤了皇室的体面,而被遣送到此处,如今虽是十二三岁的豆蔻年纪,但是行事作风却十分刚猛硬派。
沈绿被众人嘲讽,却也不争不闹,转身看向许花朝趾高气扬道,“你们瞧我不起,却不敢惹我姐姐。小呆子虽然痴傻,却是我姐姐老早就应了我的,你们要也罢不要也罢,都没份了!”
许花朝今年才八九岁,纵然在沈绿心中万般值得依赖,也不足以让众人信服,于是笑声更甚,最先要宅子的人跟着叫喊起来,“姓薛的死了,东西咱们凭本事拿。宅子我既然包了,那宅子里的东西也都是我的。沈丫头你也想要一个小奴隶?哼,别说是一个活人,就是一根柴禾,你也不想想你也配拿?”
沈绿平日里温柔惯了,突然这么强势起来,让许多人都觉得不适,厉家姐妹平日里就十分横行霸道,薛家之下唯有厉氏和说话的曹家霸占着剩下的半壁江山,现在她们听老曹出手了自然也不甘落下风。
一人道:“曹大哥说什么大实话?人家阿绿姑娘有的是靠山,谁不知道整个邺城都欠着咱们许大小姐的呢。哎哟,别说是一个奴隶,就是这江山,来日也是人家许家的呢。”她说着不自觉哈哈大笑起来。
另一人接着拍了拍手掌,附和道:“咱们也就要一块地能安生便好,抢什么奴隶啊?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要那些臭烘烘的男人做什么?养着取乐吗?”
又是一起哄笑,笑声激荡地许花朝胸口发闷,她回忆起刚到邺城的时候的确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x_i,ng子,别说是申冤报仇,就是将来要夺了皇帝的天下这种大话也叫嚣着说过。这里的人多是获罪之身,本是将死之人,又在死寂之地,说出来的话也无人管束。正如今天有人死,便扔进鬼冢喂乌鸦;明日有人出生,便打上记号贱卖给有钱人家图个温饱。邺城的秩序,乱中有序,人情中多残忍,残忍中日渐习惯。
沈绿听到厉氏侮辱之辞脸色一沉,扑到许花朝怀里,满脸惊惧,“棠姐姐,你听他们说的什么!”
许花朝抬眼,一如往常般抚去沈绿眼角的s-hi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诸位说:“鬼族闹得凶悍,你们还有兴致在这抢财物?”
“真是恬不知耻。”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鄙夷,倒是让老曹振奋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敢老子讲话?”他手指又粗又短又长着厚厚的老茧,指向许花朝和沈绿的时候,带着一股愤恨,“生亦何欢,死又何惧,老子是生是死,不还是在这个破地方苟延残喘,永世不得超生?”
“就是!你有种就找阎王爷理论啊,跟我们叨咕什么?”厉氏姐妹养扬长了嗓音,一贯的无谓和冷傲激荡在墙壁上回荡不已,“闹就闹呗,做鬼的想闹腾,做人的也想闹腾。要我说,那些死鬼早就该灰飞烟灭,留在这世间也是折磨。”
厉氏姐妹各抱着一杆红缨枪,枪头是棕青的三头蛟,听说她们姐妹刚到时,仅仅六七岁,她们之所以能在蛮荒邺城留有一席之地,就是因为这对□□。红缨本是虬褫的舌头,一束红缨便是数万蛇信子,因为女子爱鲜艳,那成j-i,ng的j-i,ng怪就将自己的舌头变幻成朱红,看似装饰唯美却是剧毒无比,残忍无比,能吞噬戚魄,绞杀灵魂。
城中百姓对藏有宝物的薛家,摄魂夺命的厉氏还有财可通天的老曹都颇为忌惮。这三家最是不怕生死,黑白通吃,就算是生死之事也有渠道预知,因此薛家的突然消失她们并不紧张,也不意外。
反而是外面的百姓们显得十分慌张,凭空猜想出数万种可能流传在街角巷尾。一向死寂颓败的邺城仿佛圈养着无数蝇蜂,日日夜夜仓皇又聒噪起来。同样混乱起来的还有远在深山巢x,ue里的鬼族,他们收到城内官兵的信件,打开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昨夜,我们商榷再三,又觉得毫无证据,除了吓了几个人什么都没做啊!”一个皮肤白皙,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生焦急说道,“这……这能是谁做的?又是谁要这么做?谁还能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
脸上带疤的长者不耐烦地打断,“混帐混帐,都是老子大意,偏要听你跟他们讲道理。这下可好了?那些人早就打定主意要弄死我们,现在倒是白白找了个借口,就红口白牙地咬过来了!”
官差回城复命,已是守城将的孟业也感到蹊跷,“百姓都说是鬼族闹事,掳走了薛家几百口人;可是鬼族却说有人要致他们于死地,故意陷害?”
孟业皱着眉头,思索良久,让人到馒头山上请风冥观的人下山。
劳室众人各自分营对阵,谁也不肯让步,沈绿见许花朝半句不涉及奴隶的事情,就生气起来,“自小到大,我要的姐姐都会给我,如今你连个小奴隶都不能送我了么?我就知道你和那个小妖j-i,ng呆久了,果然就觉得我烦腻讨厌了。”
她甩甩袖子往大门口走了几步,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议论,等到有消息传进来,大家遂开始争辩起来,“鬼族说我们要害他们?屁话,那赶尸咒可是常人能吹响的?”
“分明是借口,他们来去自由,又身怀法术,要不是我们有法宝震慑,怕是早就弄死我们了。”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