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是故夏,怎么可能有人在喊他。
“江……裴……”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这回更加清楚流畅了些。
江裴猛地转头,睁大眼睛,震惊失态地盯着故夏,语气有些不可思议,脱口而出道:“你会说话?!”
故夏听而不闻,没有理他这句话。
他只是再次认真地看进他的眼里。
他看见江裴的瞳仁漆黑一片,唯有微不可见的亮光在聚焦、闪烁、挣扎。
江裴脸色有些复杂。
看得出来,对于故夏来说,张嘴开口说话,有多么地难受和难堪,可他却仍旧努力克服,一字字地缓缓道:“我……也是……同x_i,ng恋……你……你……”
外表如此j-i,ng致好看的少年,发出的声音却让人联想到破旧残漏的风箱,或者垂垂枯朽、命不久矣的老人。
干哑艰涩,难听至极。
江裴的表情恢复镇定,神色有些淡漠,迎着他干净静谧的目光,不应声。
你什么?
你可以跟我在一起?
对不起。
我不会接受的。
那时候的江裴不知道。
他眼前这个单薄瘦弱的少年。
问爱情借了多大的勇气。
才会在他面前开口。
故夏的嗓子如吞炭火,□□烈焰在里面灼烧。
他受过伤的声带根本不允许他说话,这短短的几个字,无异于一把锋利尖锐的匕首,不仅生生破开他那永无愈合可能的伤口,还劈碎了他在心爱的人面前保留的所有尊严和骄傲。
故夏心里又难受又别扭又羞耻,不自觉地紧紧皱起眉,轻轻喘息着,停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接着道。
“你不、不是……”
“不是……”
“……异类……”
“我……才、才是……”
江裴眼眸一沉,冷冽锐利的光一闪而过。
少年平润清黑的瞳仁专注而固执,漂亮清秀的眉眼无比清晰,神色认真到肃穆。
江裴冷冷地叫了他一声。
“故夏。”
“……嗯。”
江裴冷声道:“收回你的话。”
故夏愣了愣,顿时变得有些不安和无措。
他有些难堪地咬了咬下唇,脸烧得通红,眼眸里的那些细细碎碎的光芒,摇摇欲坠。
江裴不顾他的脸色,接着道:“我不是异类,你更不是异类,我很清楚这一点。”
故夏倏地睁大了眼睛,漂亮的眼中弥漫起一层迷蒙潮s-hi的雾气,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江裴抬起下巴,骄傲又坚定地道:“你和我只是有些特殊,但我从未觉得我的x_i,ng向有错,也从未对你的不能说话感到不妥。”
他字字清晰,斩钉截铁地道:“我不会妄自菲薄,就算是亲生母亲,我也不会认同她的观点。”
故夏极缓慢、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震动又无言地望着江裴。
恰在此时,悠扬的下课铃声响起,传遍整个c,ao场。
风却静了。
江裴侧脸冷硬,脊背笔直。
无坚不摧。
故夏徐徐弯起唇角。
轻轻一笑。
江裴望着熟睡的故夏。
不知又想到些什么。
“江、江裴?”有人惊讶地失声道。
江裴冷冷地掀起眼皮,反问道:“有事?”
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倒叫人无从疑心。
刚刚江裴的眼神,大概只是他的错觉吧。
班长轻轻地咳嗽两声,掩盖地道:“没、没事,就是班主任说,元旦放假回来的考试,还、还有家长会,叫我通知一下大家……”
语不成句。
江裴漠然地点点头:“哦。”
这种事情不用专门对江裴一个人说。
真是尴尬极了。
班长再次转移话题,眼尖道:“故夏怎么了?”
江裴冷冷地看了故夏一眼,语气不善道:“还能怎么了,感冒睡觉,还非得拽着我的衣服。”
一副若非看在同学三年并且还是同桌的份上,早就无法忍耐要动手揍人的样子。
班长在心里默默地为故夏点了根蜡,退后两步,僵硬地笑了笑,打算退出战场:“那我就不打扰故夏了,我、我还有事……”
江裴面无表情:“你走吧。”
班长忙不迭地走了。
江裴垂眸瞥了眼故夏。
可真能睡。
故夏趴在桌上,舒舒服服地一觉睡醒,正好听到班长宣布明天放假、假期后要考试、考完还要开家长会的事情。
坐在座位上懵了一会,他的脸色微妙地一变。
江裴一直在盯着他看,此时便问道:“怎么了?”
故夏摇摇头,软软地打了个哈欠,随手问他——你妈妈来开吗?
故夏有事瞒着他。
江裴眯了眯眸子,心里有些不舒服,指尖摩挲了两下裤子,冷淡道:“应该吧。”
故夏却似听未听的样子,随意地点了点头。
连他身上披着他的校服都没发现。
江裴面无表情地道:“还我。”
故夏愣愣地看着他。
“校服,”江裴蹙起眉,冷冷道:“还我。”
故夏这才惊觉不对,不好意思地拿下来,眼眸弯弯地递给他。
两人的指尖一触即分,江裴手指一动。
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
和他有什么关系。
江裴冷静地想道。
那是故夏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突如其来的加更!具体原因见微博 当然也可以不用关心 下午五点还有一更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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