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佑北抬眼望去,才发现小院位置极佳,三面环山,院前从竹叠翠,不远处有一小片菜田,收拾得整整齐齐,郁郁葱葱,就好像陶疏桐这个人一样干净利落。
粥很好喝,里边有细细的嫩菜丝,簿簿的腊r_ou_片,几种叫不出名的豆子,滑滑的白米,尝出来是用心了。
吃完早饭,宋佑北又掏出那方月白色的手帕擦了擦嘴,朝陶疏桐供手道 :“多谢陶兄收留,山高水长,咱们有缘还会再见。”
“是在下的荣幸,”陶疏桐亦拱手道 。
走到门口,宋佑北突然停下,从腰上解下一块淡青色的玉佩,回身递到陶疏桐手里,双眸明亮地看着他,轻轻说:“陶兄哪天时机到了,到京城时可持此玉到清柳胡同安府找我。”说完就快步走出门去,那黄马正在不远处吃着青草,抬头看到主人出来,小碎步前来,少年翻身跨马,动作利落,如r-u燕投林,行云流水,洒脱至极。
陶疏桐站在门口,手里握着那块青色玉佩,一直望着少年远去。
陶疏桐继续种他自己的菜,读他自己的书,练他自己的小隶,书他自己心中的山河,那件淡青色的袍子洗得发白的时候,师傅回来了。
师傅是个奇人,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九年前他在江南的小镇上见到的时候,孤身一人,师傅看了看他手上拿着给继父打的酒,又看了眼他怀里揣的书,说:“你不属于这里,跟我走吧。”
他回家给母亲磕了三个头,看着泪水满面的脸庞,他平静地说:“我本姓陶,母亲,等我回来接你,让您老人家安享晚年。”然后就跟着师傅来到了天青山。
前六年,师傅教他怎样读书,是的,他很聪明并博闻强记,在此之前,他看的书很多,多的自己觉得能考中状元,但仅仅是看过记过背过而已,他能很快写一篇文章并旁征博引,漂亮华丽,但缺少自己的主见和一针见血的见解,他依照师傅的方法,重新读了一遍,并试着思考并写下自己的观点,不明白之处就向师傅讨教,渐渐地师傅的目光多了层欣赏之意,他倍受激励,又读了些军事方面的书,在与师傅交流时,他大吃一惊,按师傅的谈吐见解,他忽然觉得师傅如果不是一幅世外高人的样子,他竟觉得师傅是一个不世出的名将。
师傅对他的要求很少,只有一条:静心读书,切忌浮华。九年,他的目光越来越深,越来越沉,那黑黑的眸子里装着他的聪明才华,他的渊博学识,他的家国天下。
“准备一下,你明天就下山,去京城,时机到了。”
“师傅?”陶疏桐有点惊讶。
“太子登基,是个仁义之人,是你值得穷尽毕生心血辅佐之人。”
“是,师傅。”
院子里的梧桐树开着紫色的花,散发着浪漫的甜香,他站在窗前,想着需要带些什么,书都记在脑子里了,就不带了吧,他收拾了两件换洗衣服,把一块淡青色的玉佩放在中间,回身又把那本《左氏春秋》放了进去。
骑着师傅送的跟自己一样瘦的一匹老白马,怀里揣着二十两碎银子并五十个铜板,他风餐露宿,六天后出现在上京繁华的街头。
直到住进最热闹的旅店,看到来来往往的与自己一样年轻的面庞,他才明白,年轻的皇帝为选拔出新朝急需要的大量人才,特开恩科,向天下仕子招贤。
他很快与同住一店的仕子混了个面熟,用谦逊有礼的举止,进退有据的言行获得了新友们的认可。迅速从新朋友口中了解了要做的事和大概的流程。每个仕子要写一篇分析当下时政的文章,为难的是,要有引荐人,就是要有一个在朝为官的人把你的文章前面写上某某荐等字样,这其实是本朝附庸风雅的多此一举,但文取天下,本就是风雅之事,本朝又是风雅之朝,这一事竞成了仕子们良好的出身和丰富的人脉资源的名利场。
作者有话要说:
新开了历史同人文,孙权陆逊的,有喜欢的小天使可以看一看。
第2章 是他?
陶疏桐就着客舍明亮的灯光,端正万方地思考了二个时辰,又用他那手漂亮的小隶写了一个时辰,终于写好了一篇自已认为最好的一篇投名状。然后从包袱里取出那块淡青色的玉佩,小心地放在了贴身的衣兜里。一晚无梦。
第二天,他穿上那身比较新一点的淡青色袍子,步行着朝青柳胡同走去,一个时辰后,他站在了安府的门前,静静地盯着那两扇气派的大门一刻钟,终于上前,伸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了三下,门开了,一个新衣新帽的小厮走出来,打量了一下那一身自己都没怎么瞧得眼的半新的淡青色袍子,头不自觉仰了仰,问:
“找谁呀?”
陶疏桐也不多说,取出那块淡青色玉佩,双手捧着递向小厮,“烦请小哥通报安大人”。
小厮看了他一眼,接过玉佩,转身慢悠悠地晃进了大门。
半刻钟不到,小厮又出来了,风风火火地,前面一个身穿红绸官袍的大人也是快步如风,走到大门口,双手捧着那块淡青色的玉佩,神色恭谨,四下望了望,见只有一个瘦书生站在那里,脸上滑过一丝疑惑,但还是冲陶疏桐拱了拱手,问 :“这玉佩可是小友呈上?”
“小生陶疏桐,拜见安大人。”揖手还礼,并未抬头。
“快快有请”,红衣大人脸上带让小后生如沐春风的微笑,亲和地发出邀请。
穿过安府那九曲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