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造宿冷声道,扬起手中羽扇,顷刻间一盘巨大的棋阵将整座山头笼罩。
顾怀盏被突起的树根磕绊,摔倒在地,宴观从蹲下身将他扶坐到身后的古树下,他嗅到了一丝血锈味,抓住顾怀盏的手翻过面,只见他手掌蹭出一片渗血的擦伤。
“师弟你且忍忍。”宴观从撕袖为他包扎,抬头却见顾怀盏的神色如初,没有半点波动,样似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有受伤。
宴观从这才心觉不妙道:“师弟,你怎么了?”
从蓬莱离开后起至今,无论他说什么顾怀盏都毫无反应,并且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宴观从也没有蠢到家,到现在终于也回过神,明白是自己被关鸠摆了一道。
愤怒涌上心头,宴观从暗自咬牙,忽而听见顾怀盏极其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回过神来见他正直直望着自己身后,嘴巴一张一合,却始终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溢出细碎的轻声呢喃不知所谓。
宴观从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不知何时鬼仙就已经出现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朝他们一步步逼近。
顾怀盏:“……”码的好想说话,快要憋死了。
身为一个披着高冷皮的话唠,连着三天不能找人唠嗑,顾怀盏委屈的流下了两行清泪。
当归双目中的血丝清晰可见,恨不得就地将宴观从化为灰烬。
宴观从起身拔剑反手一出剑杀阵,剑锋一转朝当归刺去,横出的剑刺入皮r_ou_,宴观从诧异片刻喜上心头,可手上却毫无实感,接着那道身影在他眼前化为一律青烟,又在他身旁凝现。
顾怀盏缓慢的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映照出青烟袅袅与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的景象。
宴观从不知是到哪得了高人指点,竟然还能与当归过上几招,但也没到能跟他一决高下的地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稳稳当当的占据了下峰。
这两人都是真心想要了对方的性命,出手毫不留情,杀机毕露。
当归游刃有余的侧身躲闪,剑锋贴着面错过,他举手将剑身夹在两指间,y-in冷道:“找死。”
浓烟席卷蔓延,顺着长剑向上延伸,宴观从抽剑剑不动,只得放手后推开来。
只听啪的一声闷响,在他松手的同时当归也放了手,任那把剑摔落,早已被瘴气腐蚀的剑身触及到地面的一瞬间就化为了粉末。
“…不……”
“……杀…会…”
树下的人用着细不可闻的声音,吐露着意味不明的单字,可那两人皆是杀红了眼,将这细微的声音忽略得干净。
丢了剑的剑修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宴观从除了躲闪之外再难有反击的机会。
当归玩腻了猫抓耗子的把戏,手指曲动,突如其来的出现浓烟凝聚成利箭无数,撕破气流咻咻作响,向宴观从穿梭进发。
宴观从被瘴气的同时,顾怀盏双眸缓睁,画面在他眼中一瞬间定格,随之失去了神采。
弥留之际,顾怀盏听到了一声冰冷的叹息。
“哎……”
“我再帮你最后一次。”
……
确认宴观从已彻底失去了生机,再无可能来对顾怀盏进行纠缠后,当归挥散云烟,转身朝顾怀盏所在的古树下,却见那人衣衫被浸透成青黑色,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当归瞳孔骤缩,不可置信的蹒跚上前,跪坐在他身边。
“顾怀盏。”他的手颤抖不止,扶起顾怀盏的下巴抬起那张脸,拇指沾到从他口中溢流而出的血液。
当归顿时慌乱失神,将人抱起放到自己双腿上,扒开他的衣衫,只见他身体上莫名出现了许多伤痕,穿透腹背,伤口呈现出受到瘴气感染后的灰紫色。
“不对,这不对……”他手足无措的将顾怀盏的衣袍裹好,将已经失去温热的身体搂到怀中,扣着他的脑袋摁在自己胸前,“不会的,”
而后他又反反复复解开他的衣袍确认那些伤口,再为他重新穿好衣裳,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才终于肯接受那些伤痕并不是他的错觉,不是他杜撰出来的假象。
他单手抱着顾怀盏的尸身跪坐在地,不死心拿出黄泉剑胡乱挥砍无数次,直到天色暗下都不见那双眼睛恢复往日灵动。
谁都救不了他……
当归凝噎着呜咽出声,俯下身用着几近要将那具身体骨r_ou_都碾碎的力道将他搂抱着,张口哭喊着他的名字,悲鸣声贯彻整片山林。
他维持着一个姿势,像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直到破晓。
忽而他好似被什么所触动,他仰头看向鱼肚白的天空,张了张嘴呢喃道:“魂印……还在。”
蓬莱仙岛失去了往日安宁,岛主不知为何忽然间性情大变,对比起以往而言,现在有些过于的不近人情。
岛中弟子如常向他请教一些问题,却被大肆呵斥一番,以往那个温润如玉、虚怀若谷的蓬莱岛主好似是蓬莱弟子虚构出来的人物一般。
那也的确是假象,是关鸠自欺欺人,照着鬼仙口中的那个人来包裹自己的伪装。
关鸠凝视着房中突兀的一口大鼎,鼎中有一汪翻滚着白沫的水,他手握着璀璨动人的魂珠,这珠子与当归一样,懂得如何摄人心魄。
他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何错之有,他只是从见到鬼仙的第一面起,就已经失去了自我。顾怀盏又算是什么